她倒是挺喜欢《牡丹亭》的，虽然里头什么还魂的东西太过玄妙，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忠贞不渝，委实让人羡慕。

明萱握着杯盏，又喝下一杯果酒，才轻声说：“我喜欢《玉簪记》。”

《玉簪记》？

崔灵珊认真地想了会儿，突然瞪大眼睛，捂着嘴说：“那不是讲……”

道姑和书生的故事吗？那可是有违礼义廉耻，不合礼教的戏……祖母都不让他们听，觉得那会带坏人的。

崔灵珊会知道，也是她出嫁的一位姐姐告诉她，她那姐姐就是在夫家不小心点了这出戏，被她婆母说教了许久……

崔灵珊看着明萱，却见她一脸淡定从容，想着，她果然不是一般人，连喜欢的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

她不再说了，而是剥了颗葡萄给明萱，“既然姐姐不喜欢听这戏，要不我们还是去逛逛吧。南院那边的小花园里搭了个秋千架子，寻常我们几姐妹都会去那边玩，我带姐姐去看看。”

明萱听这戏听得多了，确实也觉得索然无味，便应了好，正要起身，却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掺杂着崔三公子的惊呼声：“谢二公子，那是女宾席位。您的席位在这边。”

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听戏，也是分了男女的，中间用一道围屏隔开，泾渭分明。

但谢二显然是个离经叛道的，又岂会听崔三公子的劝，迈步就闯了进去。

席位上皆是些未出阁的小姐亦或是世家的夫人，突然见有男子闯入，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的转过头，拿帕子挡着自家闺女的挡着自家闺女。

明萱和崔灵珊当然也被他这胆大妄为的举动给吓到了，崔灵珊反应敏捷，趁那群夫人还在指责谢二失礼的间隙，拉着明萱离了席。

她们坐的远，离走廊不过两步路的距离，崔灵珊却拉着明萱跑了好长一段路，直到看不见戏台了，才拍拍快跳出来的胸脯，说：“吓死我了。这谢二，落水了还不让人安生！”

明萱却没她这么慌张，在她拉着自己走的时候，还特地回过头，往那儿看了眼，果真看到了那个被云珠推下去池塘的男子，已经换过一身普通的衣裳，连发冠也重新梳了，远远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就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冲撞女宾的事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人。

他来的匆忙，又是直接往女宾这儿闯，难道是来找她的？

明萱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方才他还问了她的名字……永宁伯府就这么大，他要是有心找，她迟早要被他发现。

明萱左右思量下，决定先回学士府，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多了几杯果酒，肚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隐隐有些坠痛……就与崔灵珊告了辞。

崔灵珊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怕这谢二对她做些什么，到时候伯府不好交代，便亲自把人送出了府门。

明萱是突然离开的，还没跟老夫人打过招呼，崔灵珊望着她马车渐行渐远，打算回去跟祖母说一声，也好叫她放心，然而一回头，却看到谢永嘉和梁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崔灵珊被吓得差点跌倒在地上，颤抖着指着谢永嘉二人，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谢永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辆马车，如果没有看错，那上面坐的，正是他找的那主仆四人。

梁武见他神情不对，就指着那辆马车，问崔灵珊：“刚刚坐马车离开的那小姐是谁？”

崔灵珊心头一跳，想着这两人来的也真是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傅姐姐离开的时候就来了……不管如何，为了傅姐姐的安危，她是万万不能把她身份说出去的。

她皮笑肉不笑道：“二位公子既然知道上面坐的是位小姐，就该知道随便打听一个姑娘的名讳不好。”

梁武被她一噎，脸色就有些不好，“我们不过就是问问她是哪家的罢了，又没问她叫什么。你要不肯说，我着人去问就是了。”

反正他身边能干的小厮很多，就不信问不出一个小姐的名号。

崔灵珊一听他要找人去问，忙说：“却不用这么麻烦。她不过是与我交好的一个密友罢了，因着画艺好，我便把她请到府里来，替我画些时兴的花样子，顺道请她吃杯我祖母的寿酒，沾沾喜气。”

见两人皆一副怀疑的表情，她又说：“她家中确实有些底蕴，但与二位比起来，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估计我说了二位公子也不认得。”

谢永嘉皱了眉，梁武自然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忙问道：“那她姓什么？”

“她姓傅。”崔灵珊说，屈膝给两人行了一礼，“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陪二位公子了，告辞。”

梁武听到是姓傅，拍拍谢永嘉的肩，“听到了吧，人家姓傅，不是顾。”

谢永嘉白了他一眼，他找的又不是那顾家小姐。

索性人都走了，他在伯府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带着人回了谢府。

……

明萱上车之后，就抱着手炉，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嬷嬷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地问她：“小姐可是哪儿不舒服？”

“许是喝多了果酒，有些头晕。”她说，“我歇一会儿就好。”

嬷嬷想说是自己疏忽，不该让她喝这么多果酒的，却见明萱已经闭起了眼，到底没再开口打扰。

一旁的云珠却面露焦急，“小姐……奴婢……奴婢有事儿想与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比较晚，大伙儿勿等，明早起来看。

嗯，下章男主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