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些人一直没能出来,不是被幻觉逼疯了,就是因为对彼此产生了怀疑,开始自相残杀吧。很遗憾,咒灵挑拨离间这一招偏偏对我们两个不起作用。悟的六眼当然可以看出我是不是赤峰安雅本人,我的术式也可以分析对方是否为真正的五条悟。

我耸耸肩,“看来彼此都是真货。这个咒灵招数挺阴损的,可惜正好遇上我们俩。”

悟伸长胳膊揽着我的肩膀,“毕竟我们是无敌的四暗刻。”

“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破这个幻觉吧,幻觉的话很有可能我们之前打倒的咒灵连□□都不是,只是我们自己对着空气瞎比划。”我把悟的手拍掉,“放开,你这样我怎么动。”

悟瘪瘪嘴,把胳膊收了回去。

“我想,应该我们走进来那一刻就已经中了幻觉。这是直接对神经产生作用的,所以悟也受到了影响……好麻烦啊。”我努力思索着,“是不是要找出咒灵的本体才能破解……话说回来,刚才开始好像就有听到什么声音诶。”

越来越近了,听起来有些嘈杂,声音有点尖。我往声音的方向靠近,好像是一群小孩子的声音。

“悟,你有听到我说话吗……悟?”

我只感到寒意缓缓爬上我的脊椎——悟消失了。

不,他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这一定也是幻觉,让我们没办法感知对方。随后我马上意识到了更加可怕的后果,那就是我们的攻击也会因此波及到对方。

悟的话还好说,他有无下限,就算我的术式拆了这栋楼也伤不了他丝毫。可是我就不一样了,悟的术式杀伤范围很大,万一他对着我的方向用了……那么我必死无疑。我相信悟并非莽撞的人,凭他的头脑应该也想到这一层了。可是这样的话就相当于被封印住了自己的术式,要如何面对不知真身在哪里的敌人呢?

我面对那些出现在我身边,沉默注视我的一群小孩子。

这个数量也太多了,而且都是小孩……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针对我营造出来的幻觉,我的人生经历了没有这样的景象。会有那么多孩子的地方就是学校了,可是这里是居民区,并不合理。难道说这里以前是学校?我也想不明白有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聚集那么多孩子的怨恨,我也不是没有处理过在学校出现的咒灵,感觉上不太一样。

那些小孩只是看着我,然后窃窃私语。具体说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人话。与其说是在窃窃私语,不如说感觉是在无限次数的倒放生前的话语,然后录音带因为年久失修让声音失真。这些是具有智慧的咒灵,但不意味着就可以与之沟通了。它们不会对我作出回应,我试着和它们说话,或者是打倒了其中一个,它们仍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也许试着分析一下这些小孩模样的咒灵可以搞清楚如何破除幻觉。考虑到之前被咒灵控制的普通人还有存活的可能性,我不能贸然对它们进行祓除。万一我不小心伤害了普通人……我没办法承担那个后果。

好痛!

头痛的要裂开了,好想吐……这些“小孩”并不是很多个咒灵,它们是一体的,这里只有一个咒灵。许多个个体组成了一个整体,我一旦开始分析,大脑就要开始处理成倍的信息量。而且再怎么说头痛的也太快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原本已经快要被装满水的杯子一样,突然又有一大桶的水倾倒过来。

这个咒灵那种窃窃私语一样的声音又被放大了,我勉力撑着自己的身子,但还是贴着墙根缓缓滑下来坐在地上。我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错觉,咒灵似乎在不断逼近我,身形也变得高大,在空气中呈现扭曲的姿态。这些变化都加重了我心理上的压迫感。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用咒力保护了自己的头脑,为什么还会中这个咒灵的招数?

捂着耳朵也没有用,声音好像还是会进到脑子里……是了,就是这个!捂住耳朵还会有眼睛接收视觉,鼻子会接收嗅觉……我们的每一处感官都是从外界获取信息的渠道。色彩、光线、气味、温度……这些信息都会到达大脑,最后由大脑分析得出一个结果。这个咒灵就是靠这些,慢慢的把错误的信息塞进人类的头脑里,然后才会有幻觉。并非是在真实上掩盖了谎言的外皮,而是从根本上就是由虚假来构筑。

糟透了,这个咒灵的能力简直就像是专门针对我的一样。即使用咒力保护自己,也不能做到完全的隔绝外界信息的传输,而过分保护某个器官的话则会顾此失彼。

有没有什么办法?我试着操纵咒力保护自己的脑部,如果没办法保护所有的器官,那么让中枢不处理这些信息也可以。然而我发现,这是我大脑在极限状态下作出的失误判断,现在的我不应该铤而走险精密的操纵咒力。

当我终于破除幻觉见到悟的时候,干的第一件事不是表达重逢的喜悦,而是哇的一下吐了出来。说实在的被我呕出的那个弧度连我自己都有些叹为观止,要不是悟一直维持着无下限,我觉得他可能会像福尔顿一号的河畔那样遭受鱼尾狮水柱的洗礼。

“……”悟好歹是先把被埋在废墟里的咒灵解决了,才站在口吐跨海大桥的我旁边,“对于好不容易再见到我这个绝世帅哥结果失礼的大吐特吐这种行为,你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好不容易缓过劲,用手帕擦了擦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