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咚！——”

古香古色的考场外，庄严肃重。

两队身穿铠甲，手持锣鼓的士兵，手执红色榜书飞快从考场内走出。他们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拨开人群，迅速将榜书贴在考场外设置的榜文牌上。

高大的榜文牌足有两人来宽，又高又大，需两名士兵同时手持榜书站在凳上，才能粘贴。

对方一行人速度很快，显然是贴榜老手。

几个呼吸贴好榜书，早已守候在旁多时，焦急等待的众人当即瞪大双眼，乌压压一群挤上前。其中有人挤得发髻散乱，有人挤得衣衫凌乱，有人挤掉了鞋子，但此刻这些人全都无一例外视线紧紧注视着榜文。

天下书院不少。

可再好的书院又哪里比得上朝廷开办的圣院呢？

这里不仅汇聚天下名师，且经常有那在外游学的大儒，被请至书院内进行演讲说教。

每届朝廷考上进士的学子，几乎就有大半出自圣院！

“中了，中了！公子中了！公子你是三十二名！”

“小姐，小姐您五十六名，后天能去书院上学了！咱们快回家，告诉老爷这个喜讯！”

“呜呜，没中，又没中……”

“唉！第一名这个叫简芷雅的小姑娘，不知是哪位？好生厉害，14岁才第一次参加测试，就能夺得头筹。”

一时间，榜文牌前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哭泣有人笑。

还有人看到简芷雅的名字四下询问，这名能够力压群雄，在数千名考生中脱颖而出的究竟是谁？

苏府这回一同前来参加考核的共有三人，除却锦容和简芷雅两人之外，还有苏府庶出二房的长女苏明珠，对方人如其名，长的明艳大气，坐进马车时神采奕奕，一看就知道这回考得不错。

感受到锦容和简芷雅中间古怪的氛围，对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眯眯下了车，直到放榜，这才回来。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我的名字？”苏明珠一脚蹬上马车，直接问起管家。

作为苏府小姐，哪怕苏明珠是个庶出，也不至于需要自己挤入人群，这些活计自会有管家小厮。

“二小姐中了第七十八名，表姑娘中了这次画院第一。”苏府管家是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胡子略微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对方举手投足间十分文雅。

锦容下意识望了对方一眼，不愧是读书人的世界。

哪怕只是个管家，看上去也像是读了几十年书的雅致人。

“那大小姐这回考中了吗？”苏明珠双眼咕噜噜一转，笑嘻嘻询问。

“这……”苏管家迟疑。

“啊！看来长姐这回又没中了？那真是太可惜了。”苏明珠嘴里说着可惜，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怎么藏也藏不住，她努力压抑心底的兴奋，假装安慰：“大姐别灰心，你看我也考了两次才考上呢，说不定你考个四次五次就能考上了。”

能考上个屁！就苏锦容那越画越难看，几年下来毫无进步的画技，也配和她比？

苏明珠嘴角上翘，幸灾乐祸。

苏府有三房，由于苏老爷子临终前一句话，苏府至今也没能分家。

苏父是苏老夫人亲生的长房嫡出，而二房和三房则皆是小妾生的庶出。

自古嫡庶关系不和，哪怕在苏府也一样。

“大姐，要实在考不上，不如就让大伯父帮忙去向陛下求个进圣院开恩的机会？若是大伯不同意，大姐可以跪在地上哭求，想来只要大姐哭一哭，大伯父总会心软的。”苏明珠一把握住锦容的双手晃了晃，看似在给锦容出主意。

实则打定主意，要让苏锦容丢个大脸，苏父身为礼部尚书，对自己也对子女礼教极严，别说是求陛下开圣恩，但凡只要说出这话，锦容少不得就得去祠堂跪上一天一夜。

若敢再跪地哭求，那更是少不得一顿板子，饿上两天！

锦容眸光深邃，眼眸静静扫了对方一眼，又瞥了瞥一眼车厢内，一言不发却至始至终都饶有兴味，等她们两掐架的简芷雅，不动声色弯了弯眼角。

原主从小是个活泼性子，爱玩爱闹，正因如此，原主母亲和祖母等人总想拘着她的性子。

加上从古至今，两个孩子吵架，父母长辈总会先说教批评自己的孩子，导致双方多有隔阂。

简芷雅便抓住这点从中挑拨离间，一边暗地冲苏家长辈添油加醋，一边又在原主伤心时，偷偷安慰原主，说苏家长辈不是。

久而久之双方隔阂越来越大，苏父苏母不理解原主，原主也不愿意和他们多说。

再加上后来，每回有人和原主对上时，吵闹讽刺，简芷雅都会第一时间，站在原主身前遮风挡雨。因此原主越发信任简芷雅，依赖对方，整个世界都在围着对方打转。对简芷雅平日里的所求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还会主动送礼物讨好对方，上好的衣服笔墨首饰，一次又一次。

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养废一个人。

时间长了，原主就只会像个小鹌鹑，本能躲在简芷雅身后，寻求安全，一旦对方不愿意帮忙，便心慌发虚茫然不知所措。

倘若原主在这，面对苏明珠的咄咄逼人，怕早已双唇哆嗦，紧张自卑到结结巴巴，焦虑羞耻到无地自容。

可这些，锦容却不会。

当她在实验室被人扒光了，切下一块块皮肤肌肉，像牲畜遭人围观时，她已经抛却了羞耻与天真，只留下憎恨与不甘。当朋友亲人一个个在她眼前惨死，茫茫天地间只有她一人时，她连焦虑和恐慌也通通消失，只留下绝望与毁灭。可当她知晓所有一切还有重来的机会时，坚定和力量便渗入她每一寸骨血！

只有在意的人才会羞耻，紧张，恐慌，焦虑。

一个不在意面前这些人和事，充满了绝望，憎恨，不甘与毁灭，只想获取力量而且坚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自卑紧张？恐惧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