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bservation

五条悟坐在庭院凉亭的石桌前，对面是位乍一眼精神奕奕的老人，细看能看出眉眼间的疲态和苍白，两人之间放着个事先铺排好的围棋残局，老人正思考如何解。

从凉亭的方向往左便是宅邸用来招待来自东京学生暂时当成教室的房间，宽阔的和室内二十来个少年少女都身着和服在练习正坐和静思。

有点怀念，他小时候来辻元家学习茶道那会也曾经历过这些。

视线落于偏角落的少女身上，她选取的是一身浅蓝白色拼格和服，腰带是搭配稍稍深些的蓝，学生里的女生基本都是颇为明媚的颜色，男生组则比较寡淡，她恰好介于其中不惹人注目。

和室的门敞开，或许是因为这屋子人多周围慢慢聚集起新咒灵朝他们靠近。一直安静垂着眉眼的少女搁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动，给外界施加半圆形的防护壁。

他单手撑在石桌，抬起另一只手用术式将那些咒灵祓除殆尽。

当做完这一切后敏锐注意到少女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了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静坐。

小真実也不容易。

对面的老人放弃思索棋局，“秀策留下的棋谱果然难，改天还得相约行洋*一起探讨。悟，要不你来看看能不能解？”

“先治好病啦，”他语气淡淡回应道，“不然又要被唠叨。”

老人闻言爽快笑笑，“也是。悟，麻烦你了。”

“不会。”

“你一转眼都那么大了，”当代茶道大师之一辻元照和摸着胡子感慨，“刚见到你时还是个小鬼，教你的东西可还记得？”

“我像是学了就忘的人嘛。”

说来他从小不喜欢咒术师协会那些老头子强行灌输施加的理念，但对传统文化蕴含的理念啊精粹啊倒没怎么排斥过。

“悟，你是不是快放暑假了？”

“哪来的假呀。”

夏季的京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祭典活动，关西人一向更注重仪式感和热闹，还有持续半月环绕京都的最大型祭典袛园祭，快乐的同时负面情绪和咒灵也会滋生更多。京都校就那点人，人手不够东京校会支援暗中维护京都各地祭典活动。

袛园祭开始时确实大部分学校都同步进入夏休，对他们来说只是新一轮工作高峰期罢了。

五条家和辻元家有私交往来，这件事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私人委托，所以他跟校方打了个招呼夜蛾老师便同意他再晚几天回东京。

从一开始就清楚敌人是谁，世家积累的负面情绪，年内私宅的人流量高峰，现代的财产纠纷，诸多关键词叠加在一起诞生的只会是假想咒灵。

「咒胎」还没出现，看来还得等到当天才行。

不知道最后出来的到底是基于谁的假想。

若有所思撑住下巴，他瞥了眼老人面前的棋局，微倾伸手从对面的实木围棋盒取出白子落在棋盘某处，“这样？”

“噢噢，这招挺有趣，悟好大胆。”

老人心满意足端起身边的茶抿了口，“你一直看着那些学生，里面有认识的人？”

“嗯。”

“真难得，悟很少那么关注别人。”

确实是。

目前唯一的乐趣…

他重新看向坐在角落的和服少女，嘴角微扬。

——就是继续观察她了吧。

原先估摸事情处理完离预定回去还有一两天时间，小真実读的是普通学校在放假期，看看能否把她约来京都，顺便试探她有没有瞬移的手段，是如何瞬移。

很可惜无法再试探这点，但现在的情况不坏。

开始已有两小时，这年纪的少年少女都明显浮现出疲倦和不耐，唯独她始终乖巧一声不响坐在那里静思。

许是体恤青少年没多少耐性，负责人笑笑让他们中途休息还嘱咐佣人把准备好的夏季和果子端上来供他们享用。

得到休息许可后大部分人都站起来或者盘腿换了更轻松的姿势，热闹的吵嚷声隔着半个庭院都能传到凉亭。

“年轻人可真热闹。”

上了年纪的人会更喜欢有人烟气息的安静环境，辻元照和清清嗓子笑道。

没有回话，五条悟一直看着安静坐着的少女。她没有像同学那样换姿势，依然保持正式的坐姿，仿佛在细细品味和感受。

她还在「状态里」呢，他想。

看来真的有在用心学习体验，未免过于认真。

明明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圈子却完全不似普通人。

周围同龄人围着精致的和果子谈笑，有同学把其中一份递给静思的少女，她似乎愣了下乖乖点头道谢，随即拿起小口咬下。

吃下的第一口少女一怔，眼角微微往下弯，漾起恬淡的笑意。

噢噢……？

眯起眼，是做成星空模样的羊羹，小真実原来喜欢这种啊。

“第五天的茶会是弘明全权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