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真是相当具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群体,但主要也是因为这年代日常生活里还没被太多娱乐所充斥,所以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新鲜事,人们就能津津乐道的给议论上好一段时间。

要是换成瑞香上辈子那海量资讯的年代,每天起来都能通过各大平台app浏览一大堆新闻,各种大事小事层出不穷，在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再大的事,除非能接连有新瓜爆出,不然一周时间大众就已经不再怎么关注，去吃别的瓜了。

好比在瑞香大晚上闲着没事才艺表演完的隔天，这条花街上就已经流传起人们根据唱词给补充出来的故事，相比起只有寥寥几十行的唱词，故事版本自然要更详细具体,加上前因后果人物背景啥啥的。

而且故事传播和改编速度还非常快,她今天从一个游女那听到的还只是比较简单的男女痴恋但遭父母棒打鸳鸯的版本,结果才一晚上的功夫，估计是寻花问柳的客人中有文人雅客,给故事润色又添了情节进去，于是开始进化成又有第三者从中作梗,又是加上阴差阳错的误会,让情节变得更加一波三折之余还加上神异色彩。

譬如说故事里的男女双方相约殉情后怨念不散，便在前些天晚上以哀乐将这个故事传递给世人。

没过几天，就有艺伎改编出三味线版本，并开始在宴上演奏。

接着又不知是怎么发展的,她发现这里的游女们不少开始私下偷偷祭拜起唱词中的两角色。她们多半是祈祷虽然生前没能脱离这片烟花之地与心上人共度余生，但死后能和心上人在地下相会，来世在一起。

瑞香：“……”

虽然似乎听起来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但对大家的脑洞瑞香还是挺乐见其成，她还趁机搜集不同版本的故事和乐曲改编，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在这条花街里除了普通人外，还有不少忍者家族安插了人混在这地方专门打探情报。

于是，这些天流传的曲子和故事也跟着他们给带回各自家族里头。

至于具体会带来什么影响，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再说回瑞香目前的情况。

在对搜集到的民间工艺技术研究一段时间后，她发现果然老百姓的智慧还是不容小窥，其中有不少发明相当实用，可惜没有得到重视和推广。

因为这个世界有忍者，所以这些普通人的光芒被掩盖了。毕竟人家忍者一个土遁能给你直接改变地形，很多东西都能通过忍术轻易完成，无需征集大量人手、不用支付更多工钱、也不必等待更长时间，对于那些权贵而言，自然是优先选择让忍者代劳。

也因此，除非这项技术是能带来日常体验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极大舒适他们自身，否则权贵们是不会考虑推广，毕竟推广需要资源。

这让瑞香有些唏嘘。

本质问题还是在于垄断啊。

权力的垄断、金钱的垄断、力量的垄断，什么都没有的平民，成了被忽略的群体。

可是对于怎么才能彻底改变这个局面，她目前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能让这片战乱持续几百年的大陆恢复和平，重新发展起来就已经是件相当跨时代的事，至于要推翻旧制度建立新体制……那她这不仅是要成功把安利卖出去，还必须获得忍者的支持，最起码也要得到忍者中那几个豪族的支持，否则根本没法实现。

因为在这个世界，忍者对普通人的力量压制实在太bug了，一名拥有强劲实力的忍者，甚至能独立对抗一个小国的军队。

古人都有说要因地制宜，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制定相应合适的制度。而这个世界，不光有普通人存在。

凡事都有好有坏，某方面而言，忍者具有引导世界的绝对力量同时，也成为改变世界的最大拦路石。

如果不得到忍者中强力者们的支持，那她想在这里搞改革的成功率是无限接近0。

所以……算了，还是别想太远，肖想太遥远的事会让人很容易因为觉得遥不可及而失去动力。

瑞香把目光放回到眼下。

在她想着这段时间该做什么时，好在这时候又有人来敲她了。

这回来找她的是先前那不讨喜的小鬼。

瑞香看见对方那小小年纪脸上表情却严肃得和大人一样，就知道八成是她先前给的建议奏效，对方发现管用，于是开始想和她谈别的问题。

她笑吟吟地飘在半空中，道：“看样子你们少族长终于肯回心转意了。”

千手扉间皱了皱眉，尽管知道对方肯定是猜到了，但他什么都还没说就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还是让他略微不爽，而且她的用词听起来总是有点奇怪。

就好像瑞香习惯性留一手，不喜欢被人摸清底细，千手扉间也同样不喜欢被人看透自身想法。

虽然常说物以类聚，但也有人会因为对方与自身相似而本能排斥。对于他们这种本身心里弯弯绕绕比较多，习惯去猜测他人动机的人而言，就是属于后者，

瑞香也无所谓，直接便问他：“怎么，这回过来想商量什么事？”

千手扉间皱着眉审视着眼前的鬼女：“你到底想从中获得什么？”

依照他对这鬼女的判断，对方一个活了不知多久，早就摸透各种社会规则与人情世故的人精，活到这种份上，基本上已经不是能被感情牌这些虚的东西所打动。

她这种人绝对不会轻易犯险，如果肯为一件有风险的事涉足其中，就必然是想从里头得到一些实质性、为她带来利益的东西。

那种说想早点投胎的话，骗骗他家那几个兄弟就算了，可千手扉间没这么容易相信。

“这是个好问题。”瑞香挑挑眉，只是随即话锋一转，“但我暂时不打算告诉你。”

“……啧。”其实这回答也不算意外，千手扉间不过是想试着问问而已，本身也没指望她会说真话，于是回归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两族相持不下的局面已持续多年，战争无法结束也是因为双方无法分出胜负，如果从你角度，你会打算用什么方式来让其中一方获得优势呢？”

然后这回到瑞香了，她笑嘻嘻的伸出有些尖锐的指甲，戳了戳眼前这小鬼：“那你又能拿出什么来让我乐意回答呢？毕竟这个答案我觉得还是挺值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提到的《孔雀东南飞》是黄梅戏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