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最锋利的锋刃，顿时刺破了白学内心所有的伪装。

是啊，这么多年，他一直自欺欺人。像收集画像碎片一样，他后宫里有那么多像离歌的女人。

她们的名字，他没一个记得住。只记得她们长着离歌的眉毛，离歌的眼睛，离歌的鼻子，离歌的嘴巴。

他的心里，唯一能有的女人，只有离歌。可他因为狗屁不通的世俗，因为没有家世，保不住自己所爱一切的这个荒唐理由，而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他永世不愿意再品尝。

难道真的要让悲剧重演，让自己儿子也失去一次心爱的人吗？

白学素来是冷静自持的，能让他动容的，只有白珂和离歌。

他不想让儿子也尝到自己锥心刺骨的相思之痛。所以为了给狄霜求情，而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儿子的这句话，他默许了儿子对狄霜的种种照顾。

尽管他心知肚明这么做，会给白珂未来的妻子带来多大麻烦。

没有女人，能接受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恩爱生子。就连他那大家闺秀出身的媳妇也做不到。

可白学还是找了一心想要他为其做主地易如歌，温言劝说道：“如歌，我知道，都是庭君不好，他不对。不过你也有错，这皇帝都有后宫佳丽三千，你是将来要当皇后的人，皇后就要大度。你放心，有你白伯伯在，狄霜那贱婢便是生下孩子，也绝不会爬到你头上去。

这齐国，终究是要交给你与庭君生的儿子。”

白学以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他也相信凭借易如歌对白珂的一片痴情。即便她再不愿意，也会接纳狄霜。

可他没想到，麻烦居然如此大。易如歌昏迷一场后，紧接着便离宫出走。而后更是鬼使神差地与他亲自下令要除去的凤逸，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瘟疫村里发生的事，他都清楚。也因此，白学更加恐惧。

曾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又一次要在他儿子身上上演。

白学看着斗志昂扬的易如歌，她毫无畏惧地站在凤逸身旁，如凤逸攻击敌人的最佳搭档。

生平第一次，他叹气了。这到底是要攒多久的运气，才能让他们父子俩，同时失去这样愿意与自己的男人同生共死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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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脸上满是灰尘，全然没有之前翩翩公子模样的白珂一边抱着狄霜，一边对着白学求道：“父皇，虽然狄霜是错了。可她毕竟腹中有了儿臣的骨肉，儿臣不忍弃她不顾，求父皇饶了她吧。”

狄霜也是脸皮比城墙厚的主，之前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这会儿见到白珂活了，立刻有了一丝活人气息，对着白学怯怯求道：“皇上，奴婢罪该万死，但腹中毕竟有皇室血脉。求您先绕奴婢一命，等奴婢产下子嗣便会自己自行了断。”

她本就生得娇小，身下鲜血尤其让她看起来我见犹怜。若没有见过她片刻前杀白珂的狠绝，抛弃自己骨肉的狠辣，冒充白珂真正救命恩人的不要脸，还有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出口挑拨她和凤逸关系的举动，就连一向认为看多了网络小说，对于绿茶有一定鉴别能力的易如歌，也定会认为这是一朵多么无辜的小白花。

“不，狄霜，你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总该看着他长大，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