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

这是长谷部最终从现场带出来的全部人数。

里面包括最早到达的三名警察和一名鉴识人员，在惊恐下词不达意的报警电话没能给他们足够的心理准备，尽管在开门前接受了长谷部的冷脸提醒，但他们依旧在看到现场后进入了空白状态，直到看不下去的长谷部一手一个把他们拎出来为止。

清空胃里的内容物之后，这批警察做出了呼叫支援的决定，并尽最大可能描述了现场的惨烈情形，希望能来一些“经验更加丰富”的人。

然而后续赶来的警察还是不出一分钟就全部干呕着跑了出来，员工使用的洗手间现在是供不应求状态，少数几人也是神色极差，对那间厨房表现出了明显的排斥，要不是职业道德的鞭策，没人想要靠近第二次。

——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当凌小路警官赶到的时候，脸色极差的下属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又去吐了，把人群中云淡风轻一脸平静的大胁差和长谷部衬得愈发超然。

打刀还记得这位把三日月带走又送回来的警部，对上那复杂的眼神后点点头算作打招呼，顺便扫了一眼他鼓到不符合着装礼仪的口袋。

那只很喜欢三日月的花栗鼠大概就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你好，”绫小路警部几乎没有迟疑地走了过来，“是你们报的警？”

“报警的是侍应生，”长谷部向走廊另一端看了眼，“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大概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绫小路跟着他看过去，发现好几名侍应生都站在那里，面上是恐惧与安心混合的奇怪表情。

“抱着衣服的那一位，”大胁差看看那张扑克脸，笑笑补充了一句，“脸色非常苍白。”

紧紧抱住那件衣服的侍应生在不远处徘徊，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却无论如何都不敢靠过来，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脸色变幻如同外面闪烁的霓虹灯。

大胁差不引人注意地叹了口气，为了偶然的心血来潮，却赔了件衣服进去，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值得。

“那么这里面的现场……”

决定稍后再安排人去调查这个疑点的绫小路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人：“你们进去了吗？”

“啊，没错，”大胁差回答，“虽然已经尽量将活动范围控制在门口，但向外带人的时候难免会留下破坏的痕迹，长谷部的做法不够温柔呢。”

打刀一脸冷漠，没有辩驳，只是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不耐烦。

既然厨房已经不能使用，那还是要回到主的身边去。

——耐心点，至少弄清楚情报再去向他报告吧？

大胁差向那不断有人进入又退出的房间抬了抬下巴，鹤丸的前车之鉴犹在耳边，比警察更早探索这种地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警部。”

面上带有一丝羞愧之色的警官走过来，一边用忌惮的眼神打量毫无异样的付丧神们，一边递上手中的相机：“这是刚刚拍摄的照片，您在这里看一下吧，鉴识官获得有效信息需要更长的时间。”

绫小路接过了相机，很快就明白了这么说的原因。

照片里是铺天盖地的粘稠暗红，他得忍着眩晕去分辨其下覆盖的轮廓都是些什么，天花板、顶灯、流理台、炉灶或是冷柜，偶尔出现在边缘的残肢充分表现了拍摄者不想面对的心态——通常来说这些才应当是主体。

“警部，餐厅的客人疏散得很顺利，”另一名被安排在外面的警察通过对讲机联系他，“并没有发现行为特别可疑的人员，接下来要开始持有物检查吗？”

“可以开始了，”绫小路沉声说，“尽可能地将他们分开，这次的凶手犯案手段极为残忍，提高戒备等级……我过去一下。”

对这两个悠闲留在凶案现场的人，他还有一点猜想——那位京墨社长，会不会在用餐人当中？

-

“……主说如果想要调查的话，警方会给予我们一定的配合。”

警部离开不久，长谷部的手机就嗡的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信息提示，神色古怪地对大胁差说。

“鹤丸先生？”

“是他转述的。”

将审神者以外的所有人都设为震动模式的打刀将手机放回口袋，看向了一点也不意外的笑面青江：“你想留下来？”

其实这句话的答案显而易见，打刀疑问的语气更多的是想知道原因。

“我很有兴趣呢，”大胁差伸展了一下肩膀，被挡住半面的脸庞上是兴致盎然的笑意，“这不是人类，也不是幽灵，带些稀奇的东西作为礼物，他会觉得开心吗？”

“我不觉得主的品味会这么差，”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长谷部的面色还是有一瞬间松动，“不过……稀奇倒是没有错。”

“那么就试着引诱一下，看它上不上钩吧？”大胁差勾起一边嘴角，“长谷部，稍微收敛下杀气如何？”

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有侍应生倒坐在门口，身后的地上非常干净，屋中的血液一滴也没染到门框外，那么那个身上理应沾满鲜血的凶手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