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尴尬(2 / 2)

作品:《红楼之首辅家的小娇妻林黛玉陆离

三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一时哄着黛玉睡着了,才纷纷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形势比她们设想的还要复杂。贾府除了他们老太太对姑娘还有一二分不那么纯洁的疼惜外,旁的人不是漠不关心,便是敌视,满府里除了她们五个,全是贾府之人。就好比五只羊被丢在狼窝里,周围全都是觊觎的眼神,真是想想都毛骨悚然。

“都机灵着点!”招手叫夕雾、雪雁等靠近,低声道,“记住老爷的吩咐,一定要护好姑娘,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别说,别给姑娘招祸。但是,”她一转折,瞪着眼,神色郑重了几分,“记住,也不能让姑娘被人给欺负了。行事说话柔软中需带着一二分的刚硬,别人才不敢小瞧,可都明白了?”

众人点头,王妈妈看了看风铃,“尤其是你,风铃,别像在家里似的,整天咋咋呼呼,以后凡说话前要先在脑子里过两圈儿,看说出来有没有妨碍,别什么话都浑说。”

风铃重重叹口气,作生无可恋状:“那不是要累死了?”

王妈妈一皱眉,正要长篇大论的说教,风铃忙双手合十道:“好妈妈,我求求你了,别念了别念了好不好,我以后就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行不?”

王妈妈:“不说话也不行,人家还当姑娘带来的丫鬟是个哑巴呢!”然后是巴拉巴拉一顿说教。

风铃摊倒:“哎呦,念死我算了。”

夕雾、雪雁便忍不住捂嘴儿笑了起来,看她这没出息的无赖样儿,连王妈妈都气的乐了起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没有温度的扯了扯嘴角。

雪雁看看王妈妈,又看看风铃,终于撑不住笑出了声儿,王妈妈吓得忙摆手,嘴里嘘道:“小声点小声点,姑娘刚睡着,莫把她吵醒。”

夕雾、雪雁等悄声回头一看,黛玉睡得香甜,似乎未受影响,都蹑手蹑脚走到外间。王妈妈年纪大的人,长途跋涉又提心吊胆了大半日,未免困乏,被夕雾、雪雁她们催着歇息去了。她十分不放心黛玉,临走还千言万语的嘱咐了夕雾等人一番。

鹦哥还没回来,其余小丫头早被黛玉打发下去了。雪雁、风铃见四下无人,便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说个不住,夕雾不放心,到里间守着黛玉去了。

风铃道:“我看贾府就是故意的,明知我们姑娘初来乍到,不懂他们家的规矩,却没个人提点着,硬是让我们姑娘摸石头过河,她们一个个单等着看笑话呢!好在我们姑娘聪敏,都一一化解了,不然她们背后还不知怎么编排呢。都说着公府如何如何好,我看还不如咱们的巡盐御史府呢。”

“就是。”雪雁蹙着眉头,“就拿吃茶的事来说罢。谁知道他们家是这样的规矩,饭菜还没咽尽便要吃茶,若是在我们家这样,老爷可是要皱眉的。吃茶便吃茶罢,还要先漱口,偏偏端来的漱口水也用精致茶碗盛着,正常人都以为是吃的呢,那么多人看着,也没一个人给我们姑娘提个醒儿。幸而我们姑娘多留了个心眼,若不然——还不被她们笑掉大牙呢!”

“这算什么?”风铃哼了一声,“就说在荣禧堂那会子,二舅太太还一再给姑娘挖坑呢,非要把姑娘往上首让,若是姑娘一时大意或是面子上挂不住,真坐了那个位子,你想……明儿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

林家人口简单,上上下下较为和谐,耍手段的时候少,加上林如海夫妇对女儿十分保护,在她身边更是决不允许出现这些龌龊事,导致她身边的丫头们也都较为单纯。

听风铃这么一说,雪雁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的道:“他们怎么这么坏!”

风铃冷哼一声:“这就害怕了?以后比这更坏的还有呢。你这小丫头,以后再不小心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雪雁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不至于这样吧?”

“怎么不至于!你……”

正说着,夕雾急匆匆的从里间出来,摆着手:“小姑奶奶们,还不快住口!当这还是咱们自己家呢,什么话都往外说!隔墙有耳你们不知道,万一被有心的人听见,还不知要怎么样呢。”

“妹妹们说什么呢?”一道清丽欢快的声音传来,三人往外一瞅,鹦哥提着一个小食盒满面含笑的进来了,遂忙都住了口。

鹦哥放下食盒,先去内室看了黛玉,给黛玉掖了掖被子,然后才出来笑呵呵的跟夕雾等人说话。她把食盒一层一层揭开,端出来五六盘子精致点心,笑道:“几位妹妹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你们常年生活在江南,想必没吃过我们北方的糕点,这不,我特去厨房取了些,妹妹们快尝尝好不好吃?”

她热情的拿起来一块一块的递到夕雾几人手里,夕雾等不好意思不接,少不得每样尝了一块,夸赞几句。

鹦哥又说起贾宝玉。

她笑说:“宝二爷就是那样的性子,高兴的时候怎么样都行,便是我们开玩笑耍他,他也不生气。不高兴的时候嘛,未免闹些小孩脾气。不过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哄两句就好。今儿他闹起来也不是因为林姑娘,没想倒吓到林姑娘了,他后悔的了不得呢,一定要来给林姑娘请罪,是我说林姑娘睡下了,他才罢了。还嘱咐我说林姑娘何时醒了,一定要告诉他呢,他亲自来赔罪。”

**

是夜,贾宝玉就宿在碧纱橱外。

一个是亲孙子,一个是外孙女,贾母有心叫两个玉儿离近些培养感情,旁人谁敢说什么?看着二人双双睡下,贾母笑呵呵的扶着老嬷嬷的手回了自己房内。

刚进了房,便换了脸色。命房里侍立的小丫头们退下,直勾勾的盯着赖嬷嬷。

“今儿……黛玉是从西角门进来的?”

赖嬷嬷忙点头哈腰的请罪:“奴才早吩咐过门房,说林姑娘来了,要开正门。可不是为什么,林姑娘还没到,门房忽然换了人,奴才也是时候才知道的。奴才办事不利,请老太太责罚。”说着便跪下去了。

林黛玉是第一次来贾府,她是林家的独女,多多少少也代表着林家。虽然是小辈,按理不应该开正门迎接,但……贾母有心想给外孙女撑腰,让满府的人看看,黛玉虽然不是贾府之人,却是荣国府的尊贵客人。也是告诉那些瞪着眼睛看的人知道,黛玉在贾府不是毫无倚仗的,她有外祖母,有两个嫡亲舅舅,还有林家做后盾。

没想到,竟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从中作梗这人,不用想,贾母也猜个大概。满府主子中会对黛玉带着这种敌意的,除了王夫人,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虽然如此,问还是要问清楚的。

贾母摆摆手,叫赖嬷嬷起来,问:“到底是谁忽然换了人?”

赖嬷嬷:“是周瑞带人过去的。”

周瑞一家是王夫人的陪房,不用说,这事已经明朗,就是王夫人干的。

贾母脸色肃然,摆摆手叫赖嬷嬷退下。

王氏还真敢!都明目张胆的跟自己作对了。不就是宫里传来消息,说她女儿元春很得太后皇后喜欢,有望提为嫔妃。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就张狂的找不着北了?哼,就算元春当了嫔妃又如何,这府里还是自己做主,她还想改天换日?除非自己死了!

赖嬷嬷见贾母面色不善,哪里敢多待一分,忙行了礼退下去了。

“鸳鸯!”贾母眯了眯眼,高声叫自己的贴身大丫鬟。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蜂腰削背、鸭蛋脸面的俊俏丫头,躬身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贾母歪坐在小榻上,单手撑头,微斜着眼瞥过鸳鸯,懒洋洋的道:“你拿钥匙,开库房,将我的体己,铜珐琅嵌青玉的花瓶一对儿,掐丝珐琅绘花鸟图样的靶镜、镶金嵌玉大枣木梳妆盒、琦寿长春白石盆景……”一连说了七八样,“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黛玉送去。另外马上就入秋了,将去年得的那件白狐裘也拿出来,给黛玉做个披风,她正在孝中,这颜色素净,正合适。”

听到这里,鸳鸯有些诧异且震惊。

那件白狐裘去年宝玉便不止一次向老太太讨,老太太都没给他,没想到今儿竟给了林姑娘。不过,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主子不说自己便不该问,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成为贾母最信任倚重的丫头。

鸳鸯答应一声“是”,安静听着接下来的吩咐。

“拿我的对牌,去账房支领一筐子铜钱,也一并给黛玉送去,就说是给她丫头们的赏钱。以后每月月初,都照例给黛玉送一筐钱,她想怎么花怎么花,赏丫头婆子们也好,自己要买什么东西、添什么吃食也好,都随她。再有,吩咐下去,黛玉平日吃喝动用之物,一律照宝玉的标准来!”

哼,王氏你不是想打压我外孙女么?我就护着了,你能怎样?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黛玉是这荣国府内最尊贵的姑娘,是我最疼爱的外孙女。我就是要把黛玉和宝玉凑在一处,看满府的下人们听谁的,是你的面子大,还是我的威权重?

**

陆离眼看着黛玉乘坐的轿子从自己眼前走过去,虽然他出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终究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没听到,有没有看见自己。想到今日逃学出来,回去定免不了一顿罚。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妹妹到底看没看见自己啊,大半年没见了,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唉,古代就这点不好,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真是想想都心酸啊……

失魂落魄回到书院,没等溜回自己的屋子,便被夫子给堵住了。

眼前这父子姓高名亚,瘦瘦高高,把一身儒衫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留着山羊胡,眼神很犀利,是学生们公认最难缠的夫子。

高亚夫子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别关你多好的身世,你爹当多大的官,该罚还是得罚。

被罚在孔子像前跪了一个时辰,起来的时候陆离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爷,您感觉怎么样?能走吗?”书童景文扶起陆离,蹲下卷起他的裤腿,“哎呀,都红了,这怎么走?大爷,要不奴才背您吧?”

陆离摆摆手:“不用,我自己走。”

不就红一点嘛,有什么,男人谁不偶尔受个伤?他没那么弱,才跪一个时辰而已,不至于就走不成路。不过是看着恐怖点,其实没那么严重,他今生这身子皮肤雪白,才显得特别红而已。

景文抿了抿唇道:“大爷,您若是嫌背着不舒服,奴才叫他们找一抬软轿来,可好?”

陆离:“找什么软轿?不许去!”说着忍痛大步扬长而去。

才跪了一个时辰便要坐轿子,他都能想象出来明儿那些同窗会怎么说他,娇气的大少爷?他可不要。

“大爷大爷,您慢着点!”景文忙小跑着跟上,低头看见陆离袖口有些墨迹,不由得拽住他袖子道:“今儿出门时才换的新衣裳,怎的这么快就脏了?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还不这样呢。”

陆离低头一看,崭新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的袖口沾染了好几大块乌黑墨迹。他淡然一笑,招手叫景文凑近,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景文当即大叫起来:“大爷,您?您——”

一句话没说完,抬头一看,陆离早走出去十步开外了,忙小跑着追上去,压低了声音道:“您竟然在罚跪的时候画画书,您不怕高夫子知道了加倍罚您?”

陆离甩了甩手中折扇,潇洒的道:“他不会知道。”

想到黛玉第一次看见画书那种惊喜意外闪闪发光的眼神,便是再罚重些也值了。

古代的毛笔实在不适合画小人书。他托能工巧匠打造了一支钢笔,用墨水的那种,但技术还不够完善,墨汁常常会溢出来,不然也不会弄得满袖子都是。

还是有待改进,陆离想。

“景文!”他叫自己的书童,“今晚我连夜再画几张图纸出来,明儿你出去,多找几个能工巧匠,多造几支钢笔……”如此如此吩咐了一大通。

如果这次能完美的将钢笔复制出来,便可以推而广之,大批量生产。在人人都用毛笔的年代推广钢笔,虽然困难,但一旦成功,利润之丰厚能将是不可想象的。况且钢笔比之毛笔,还是有很大的优势,仅便于携带这一样亮点,便足够流传开来。

这些年陆离想了很多种生财的方法,一小部分失败,大部分都成功了。虽然他现在小小的年纪,生意已然遍布神州,是个腰缠万贯的小财主。他保密工作做得好,很多生意就连陆云晏夫妇也不知道。

景文一边听一边点头,等陆离不说了,才答应一声“是”,正要走,又被陆离叫住。

“西海沿子那边可有消息?”

景文凑近,轻声道:“大爷放心,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克老爷不是说了吗,绸缎、瓷器这些,最受那些洋人的欢迎,咱们运了一船绸缎瓷器过去,定能换回来一船黄金。”

他口中的克老爷名唤克鲁克,是常年在西海沿子做生意的西洋人。

“你就听他吹罢。”陆离不太赞同。

拉回来一船黄金不太现实,十倍的利润应该还是有的。

古代文人士大夫多数看不起商人,也不屑于经商,陆离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这方面的顾忌。即使他已打定主意以后走仕途经济的道路,但不妨碍他有一颗成为世界首富的心。虽然处在对官员最为友好的封建社会,但也不是所有高官都生活优渥、物资极大丰富的。林妹妹那样仙子般的人儿,当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养一个仙子,能不烧钱吗?

噢,对了,忘了说,他爹陆云晏也十分喜欢黛玉,说等黛玉孝期一过,便要为他想林家求婚呢,虽然如今两人都还小,但可以先定亲的。

蹙眉沉思片刻,陆离唯一勾唇,用折扇轻轻在景文额头上一敲,“忙你的去罢。”

景文捂着头老大愿意,控诉:“大爷您又敲我!”

陆离被他委屈的样子逗笑,不由道:“敲你怎么了?”

景文:“敲脑袋会变笨的……”

陆离“嗤”的笑了:“变笨更好,你要那么聪明做什么,想坑你主子我?”

景文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陆离见他实在傻的可爱,便不逗他了,问:“我让你在京城找的铺子都找好了?”

“找好了。”景文挠挠头,满脸疑惑,“大爷,您找这么多铺子做什么?”从两个月前开始,主子便吩咐他找店铺。这不稀罕,以前在姑苏的时候也有常有这样的事儿,他都习惯了。问题是主子这次找的不是一个,而是而是一堆。京城六十五坊每坊一个,又单在宁荣街添了一个,加起来共六十六个。一下子找这么多铺子,他家主子究竟又有什么奇思妙想啊,真是好奇得让人想挠墙。

陆离卖了个关子,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景文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反正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对了主子,您说的那个女孩儿我已找到了。”

陆离“噢”了一声,问,“可是在金陵找到的?”

景文道:“金陵应天府地界儿。按您的吩咐,已接了她入京,过两日就到。”

“很好。”陆离真心诚意的称赞一句,不由得挑眉看了景文几眼,这小子,这几年历练的可以啊,办事能力一级强,真不愧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欣赏够自己培养出来的优秀办事员,陆离才慢悠悠的道:“就安置她在东华街那宅子里,找几个人教她,琴棋书画、医理、针线都要学,以后我有大用处。”

这女孩不是别人,乃是红楼梦金陵十二钗副册里的女孩——香菱。她原名甄英莲,祖籍姑苏,士绅家庭出身,幼年却被拐子拐走,后来被卖给纨绔子弟薛蟠为妾,受尽磨难,命运可怜可悲。

陆离把甄英莲弄来,一则是挽救一下她可怜可悲的宿命,毕竟红楼梦里除了林妹妹,也就是她的结局最令人扼腕叹息的了;二则这孩子心地纯良,虽然屡遭厄运、受尽了委屈,也从来没生出过一丝愤懑害人之心。这样纯善真性情的人放黛玉身边,陆离才放心。

从红楼梦关于黛玉刚进贾府时候的描述来看,黛玉对贾府之人,尤其是贾宝玉并没有什么好感。林如海教女儿还是很成功的,黛玉妥妥就是一个自尊自爱诗书性情外柔内刚的大家闺秀。

但是……

后来,在朝夕相处之中,黛玉的三观未免被贾宝玉带的有些跑偏,甚至常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下,对贾宝玉产生了好感。

黛玉年纪太小,三观还没定型,可塑性实在太强了。

贾母死活要把黛玉接过来,多半也是趁着她年纪小,强塞许多糟粕到她脑子里。目的便是让她心里有贾府,有贾宝玉,把贾府当成自己家,进而图谋林家的财产。

居心之险恶,实在是令人发指!

陆离费心培养甄英莲,便是看中她的人品,想送她到黛玉身边,一为照顾,二则也是对黛玉产生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免得傻乎乎的被贾府洗脑。

这样的人看起来似乎不难找,其实隐性要求特别多,各方面都符合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要有钟灵毓秀之气,通诗晓文,跟黛玉有共同语言,不然达不到精神上的交流,谈何影响;还要心底纯良,扔到富贵乡里也不会被那些锦绣绫罗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