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 173 章(2 / 2)

作品:《红楼之首辅家的小娇妻林黛玉陆离

但这事毕竟牵涉广,不止自己院里,黛玉便同吴夫人说了,叫常妈妈为主、青岚为辅彻查此事,常妈妈久经世事,是办事办老道了的,青岚跟着她,也好学学眉眼高低。

很快,陆府内便轰轰烈烈查起案来。而且常妈妈放出狠话来,说若自己招认,不过是打了板子撵出去,要等到她们查出来,便要押送官府法办,到时候便不仅仅是打板子了,还要流放。

那偷儿一见这阵仗,料不能善了,不查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遂主动招认了。

原来是黛玉房里一个看守院门的老妈妈干的。昨儿丫头们抬着整箱子的礼物进来时,有一个箱子装得太慢,合不上盖。丫头们过院门时,在门槛处颠簸了一下,洒落好多东西在地上。她们嘻嘻哈哈仍抬着走,说先将箱子放屋里再回来捡。

那一对儿金锁在地上金灿灿闪着光,那老妈妈见财起意,便装作去捡落叶,偷偷袖在怀里。抬箱子那两个丫头再回来,捡了东西便走,并未发现少了一对儿金锁。

于是便按规矩,打三十板子撵出去。

但那老妈妈死活哭着要见黛玉,黛玉怜她这么大年纪,哭得又这般惨烈,便吩咐常妈妈带她进来,一五一十说清楚,也好叫她死了心。那老妈妈鼻子一把泪一把懊悔的不行,在地上磕得头皮都破了,称自己瞎了眼、丧了良心,主子这般温和体下,自己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实在该遭天谴。

形状之惨,简直让人心生不忍。

最后哭诉都她才三岁的小孙子,如何如何乖觉听话,如何如何虎头虎脑跟在她身后叫祖母,又如何如何命途多舛,小小的年纪,偏生得了个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大夫说要吃独参汤,不然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说自己偷东西全是为了小孙子。陆家虽宽待下人,平日赏赐也多,但小孙子治病花光了家里积蓄,哪里还买得起人参?愁得她男人胡子都白了,也没想出办法。

黛玉听她提起三岁的小孙子,便有些心软,蹙着眉头道:“实在困难,你可以来求我,再怎么着,也不能偷东西!”

那老妈妈啪啪啪在自己脸上连打了好几下,每一下都攒足了劲儿,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清晰的两个巴掌印儿:“我糊涂,该死,叫猪油蒙了心!我真是没脸活着了,叫我死去吧!”

说着偏往墙上撞,“咚”地一声巨响,小丫头们吓得尖叫起来,只见她重重装在墙上,直挺挺倒在地上。

“啊——死人了死人了!”

不知哪个小丫头一面尖叫一面喊,还有人喊:“吓死人了吓死人了!有没有人啊,快,快,快抬出去!”

常妈妈也没料到那老妈妈会忽然撞墙,这会子她悔地肠子都青了。她哭几声,自己便心软回给奶奶了,早知道便不该替她回!奶奶从小长到大,都是泡在蜜罐里的,何曾见过这等惨烈景象,但愿别吓着才好。

黛玉还真是被吓到了,而且是吓到失声。眼前是那老妈妈直挺挺倒下,双眼圆瞪的模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揪紧,连脑袋都嗡嗡作响。

然后她便看见常妈妈和青岚匆忙挡在她面前,喊人将那婆子抬出去了。

常妈妈走到黛玉跟前儿,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情绪。青岚瞧瞧泡了一盏黛玉喜欢的碧螺春,放在黛玉手边儿,柔声道:“奶奶吃口茶压压惊罢。”

黛玉似乎才回过神,微微侧首,眸子里尤带着惊恐:“那妈妈不会,不会死了罢?……”

常妈妈道:“没有的事,奶奶休要多想,就是晕了而已,我试过了,还有呼吸。”

“是……么?”黛玉轻压眼睑,睫毛微微颤了颤,明显有些不相信。

“千真万确的事,奶奶便把心搁肚子里罢,死不了的。”一面说一面骂那婆子心机深沉,敢以似来要挟奶奶,真是活腻烦了,“奶奶,来,吃盏茶,那婆子的事不要再想了,老奴会禀告太太处理的。”

说着将茶盏递到黛玉嘴边,黛玉便机械地低头呷了一口。她的视线正对着前方,方才那老妈妈磕头撞墙之处,地上墙上还残留着些血迹,猩红点点,看起来触目惊心。

常妈妈给青岚使眼色,叫她哄着黛玉进里屋去。她这里忙命小丫头子们打水洗地擦墙,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将方才凌乱的那些痕迹都清理干净了。

常妈妈便吩咐丫头们小心服侍,奶奶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打发人告诉她。

她这里忙忙命人将那老妈妈抬到下人房里,回吴夫人去了。

具体怎么处理的,黛玉不知道。她倒是问了常妈妈一句,她只是回:“太太叫老奴告诉奶奶,这件事她来处理,奶奶放宽心,就当没发生过就是了。”

这是吴夫人的好意,黛玉遂也不再追问。

但是直到晚上,她都心神不宁的。陆离回府,便有人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回明。他听罢心疼的不行,那么一个水晶玻璃心的人儿,眼睁睁看着人撞死在自己面前,呃,虽然没有撞死,但是撞晕了,给黛玉带来的刺激和撞死也差不多了,她这会子还不知如何忐忑不安呢。

把黛玉抱在怀里,今儿黛玉不似往日一般,仰头看着他,温言软语叙说今日汐儿、澹儿的表现,以及府里发生的趣事,而是安安静静依偎在他胸膛上,似是有心事般,却一句话也不说。

怕她心里不好受,陆离尽量不提偷窃和那老妈妈的事。

晚饭后不久,她便说累了,要上床休息,陆离陪她躺着,轻声在他耳边说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京中新闻,专捡那偏八卦的小道消息来说。女人不都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嘛,希望她能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哪怕是暂时的也行。

是夜,虽未有什么旖旎心思,陆离却时时刻刻注视着黛玉,不敢早睡。

黛玉平日睡眠是很好的,躺下不多时便会安稳进入梦乡,但今日,却躺了一个时辰还未睡着。陆离和她脸对脸,躺着,便时不时亲亲她脸颊,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

黛玉虽不喜欢人挠脚底,却很喜欢人挠背,尤其是睡觉前。陆离听她说过,小时候她娘很疼她,她一个人怕黑,常常是她娘搂着她,一遍一遍的给她挠背,说古今兴衰历史,或是念一二首诗文,直到她睡着为止。

有一次她还很失落的道:“娘没了,便再没有人为我挠着背睡着。”

陆离还记得当时自己说的:“以后还我给你挠背。”

黛玉很少晚上睡不着,偶一两次,陆离给她挠一会子被,也便睡了。这次希望也是如此。一直挠了有半个时辰罢,黛玉才合上眼,呼吸渐渐平稳。这是快入睡了,陆离便将力道放轻些,速度也慢些,已经谈不上是挠,说是轻抚还差不多。

看着黛玉睡安稳了,陆离才放心让自己进入梦乡。

半夜忽然听到身边有动静,陆离一下子惊醒,却见黑暗中黛玉正缩着身子抽泣。

“玉儿,玉儿……”凑近看黛玉虽在哭泣,却没正眼,显见还在梦中。而且这梦一定不是什么好梦,而是让人伤心落泪的梦。平日黛玉很少做梦的,可见跟今日发生的事有关。吓到黛玉的那个婆子,不能轻放过,还有府里的下人也需要整肃,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出第二次。

一面想,他一面将黛玉搂在怀里,声声轻唤着,亲她的脸颊,揉她的头发,“别怕玉儿,我在,我一直都在……”

“离哥哥……”黛玉轻轻叫了一声,睁开眼,一下子清醒了。她手忙脚乱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道:“我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可跟今日的事有关?”

黛玉沉默一会子,还是说了出来:“我梦到那妈妈死了,化成厉鬼来找我,满脸是血,嘴张的比脸盆都大,一口就能吞了我……”说着还吸了一口气,显是很后怕的模样。

陆离道:“梦都是不是真的,那婆子没死。就是撞晕了而已,我回府时已经醒过来了。”

黛玉问:“娘是怎么处理的?”

陆离原本不打算给黛玉说这个的,怕引发她不好的回忆,然如今看来,不说也是不行,她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越发会胡思乱想,脑子里不清净。

“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胡思乱想了,不过是品行不端,痴心妄想的婆子罢了,以后与我们再无关系,就当没见过这个人便是了。”

黛玉点了点头,陆离便道:“娘命人打了三十板子撵出去了,因她人品太过低劣,行事太过猖狂,还威胁惊吓于主子,一并将她男人及她儿子儿媳,都撵了出去。”

陆离没告诉黛玉的是,这还不算完,今儿黛玉梦中抽泣、心惊胆战的样子,让他觉得只是撵出去,还是太便宜了她。明儿便命人将其押送官府,告他个欺凌主上、偷窃之罪,少说也得判个流三千里。

黛玉听完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沉默一会子,仰起头,问:“她真有个三岁,还生了重病的小孙孙么?”

关于这点,陆离早叫人查问清楚了,咬了咬牙说:“若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虽然何憎,却也有可体谅之处。她是有个三岁小孙孙不错,也生重病不错,但他们一家从她男人祖上三代,便世为我陆家仆人。我们陆家一向宽厚恤下,这些家生仆从们哪个没有些家底子?独参汤虽贵,他们却并未吃不起,她儿子上个月吃酒赌钱,还输了五十两银子呢。”

黛玉咬了咬嘴唇,半日方道:“原来她说的那些话,竟没一句是真的,如此品行恶劣,只是打板子撵出去,未免太便宜了她!”

陆离顺势道:“明儿我叫人拿了她去官府,请府君法办,你以为如何?”

黛玉问:“会怎么判?”

陆离道:“少说些,流放三千里罢。”

黛玉想想,她将近六十的年纪,又挨了三十板子,若是在送到衙门,受些苦楚,还要流放三千里,哪里还有命在?自己虽十分不齿其为人,倒没到非得取她姓名的地步,就算看在她三岁且生了重病的小孙孙的份上,饶她以命罢。

想着黛玉道:“撵出去也就是了,不必这么麻烦。”

陆离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果然她的玉儿还是心软。也罢,就让她以为只是撵出去罢了。

距天亮还早,陆离叫黛玉躺在自己怀里,从背后抱着她,轻声道:“睡罢。”

黛玉“嗯”了一声。

从这声略带鼻音的“嗯”声中,陆离听出来她是彻底将此事放下了,这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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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各府都在预备过年的东西,陆府也不例外。

黛玉嫁妆里有不少田庄,也到了交租的时候,各处庄头陆陆续续赶来。黛玉今年未亲自点验,将一切事宜都交给青岚处理。对青岚的能力,她是越来越放心了。她信任青岚,便如陆离信任景文一般,陆离可以将生意上的大事小事都交给景文全权处理,她也打算将青岚培养成自己身边类似景文的角色。

今年交给青岚的亏损铺子,在青岚的管理下,不仅扭亏为盈,还送来两千两的利钱,成绩可谓十分出色了。

各庄子送来的东西委实不少,光真金白银,便价值五万两有余。还有各色土产、家禽、野物,黛玉挑了些好的,打发人给林如海送去。

青岚将各色账本子拿来,给黛玉看。

黛玉叫她放在旁边案上,却并未拿起来看,而是考较起青岚在管理上的见解。这半年来青岚跟着黛玉及各处管事学到不少,她自己有肯动脑筋,时常也分析总结,理出了一套自己的管理方法,头头是道、长篇大论说了起来。

黛玉听得不住点头,待她说完,便端起手边小丫头刚捧上来,自己还未沾嘴儿的茶水,笑着递给青岚。

青岚不敢接,黛玉道:“说了这么一车子的话,想必口渴了,吃罢,你我之间,若兴起推让那一套,便外气了。”

青岚这才起身接了,慢慢讲茶呷着。

黛玉随手翻了几页账本子,抬头,笑道:“你当真是极聪颖,有天分的。管理一道,你已通了。如今见的事还少,以后多经些事,便越发老道了。记住,管理最讲究‘中庸’二字,这里的中庸不是让你得过且过,而是要刚柔并济。既不能一味做好人,也不能一味做坏人。若一味心慈手软,便容易被手下人拿捏,把你当软柿子捏;一味强压,又会群情激愤,影响效率。难得的是‘适当’二字,何时你彻彻底底理解了这两个字,便是给你上千上万的人,也能管理得井井有条了。”

“还有,新接受一处事务,要先观察人员构成。那些是磨洋工混日子,哪些是才干优长的。关键时刻不能怕得罪人,要敢于提拔有才干的人,赏罚分明,这样大家的干劲儿才会足。”

这些道理都是幼时娘在她耳边敦敦教导的,黛玉这会子说给青岚听,希望她能理解得了。

这一番话,听得青岚如醍醐灌顶,从前朦朦胧胧仿佛隔着一层纱的东西,似乎一瞬间看得分明了,有拨云见日之感。

她激动的“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叩首道:“多谢奶奶教导。”

黛玉没料到她这样,倒惊了一下,忙道:“快起来,何苦行此大礼呢?”

青岚道:“奶奶教我如今理事管家倒是其次,难得的是这份信任,我便是万死也难报答呢。”

黛玉皱眉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不快起来呢,在这样,我便生你的气了。”

恰在此时,英莲约着夕雾、雪雁一块来了。她们说话的声音都传过来了,青岚遂忙起身,笑着迎了出去。

黛玉看见青岚的肚子,便道:“快该生了吧?”

英莲道:“昨儿才瞧了大夫,稳婆也摸了,说最迟也就半个月了。我掐着指头算算,若真是半个月后孩子落地儿,正好是年下头一天呢。”

说到这个,黛玉心里纳闷,距离上次景文传信儿,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不是说快的话三五日便能进京,怎么如今还没消息呢?

难道又有事耽搁了?

说起景文,英莲便道:“他出门在外为主子办差,自然得全心全意做好,不能一味图快。便是赶不回来也没什么,娘天天陪着我,还有许多丫头呢。”

但黛玉却知道她心里还是希望景文能在她生孩子时陪在身边儿的。

见她故作坚强,除叹息一回,也别无他法。

谁知到后半晌,她正同英莲下棋的时候,忽然有人进来说景文回来了,已进了大门,正早后座房那卸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要睡了,明天再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