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亡妻，便这等失魂落魄、潸然泪下的模样，可见虽天人相隔数年，贾敏还一直被林如海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深处。

想起当年明媚娇俏的贾敏，吴夫人颇为其惋惜，其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的欣慰。敏妹妹啊，你若在天有灵，想必也是知足的吧。你一心要找个端方雅正、赤诚专一的谦谦君子，这天下一等一难得的好男儿，还真叫你找着了。

只可惜……

你怎的那般命薄……

你若还活着多好，儿女大了，林大人又那般在乎你，想必天天过得都是蜜里调油的日子。

——

二小子的名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林晔。

虽说是过继给林如海当孙子，但孩子还是养在黛玉膝下，跟汐儿、澹儿没什么区别。等孩子大些，懂事了，黛玉打算也叫他喊陆云宴、吴夫人祖父祖母。虽说是过继，可也不能厚此薄彼，在陆府他与汐儿澹儿都一样，不过是多了一个疼爱他的祖父而已。

林如海几乎每天下班后都要来陆府瞅瞅，瞧瞧孩子，跟陆云宴品酒论诗一番，踩着一地银白的月华回府。

三个孩子，大的两个刚会走，小的还是个一会儿不见娘便哭的奶娃娃，纵有乳母丫鬟伺候，也免不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等黛玉想起来问贾府各人的情况，已是三个月之后。

陆离挑了几个重要的人给她说了，旁的或流放或发卖，都是各自的造化。

贾惜春做了姑子，兄嫂亲戚等劝了好几个月，她仍固执己见，只得由她去了。史湘云娘家和夫家都获了罪，也在没官之列，听说是被一个人牙子买走了，流落何处不得而知。身怀六甲的薛宝钗无人肯买，还跟那些七老八十卖不出去的婆子关在一处。

“至于王氏——”

“她怎么了？”黛玉攥了攥手，唇线绷紧，眸子里罕见地泄出一丝凌厉之色。

“她犯下的那些事，千刀万剐亦不足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灭口是灭不完的，总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