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挣脱了一直以来的某一重束缚和枷锁一样，黑死牟完全沉浸到了这刚摸到门槛的一式上边，耀眼的光芒比高悬的明月更甚，满地都是皎洁的碎片。

全身心投入到剑术中的黑死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练习造成的动静有多大，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剑术练习带给他的愉悦和成就感。

“月呼大人！您今天怎么没来！”

黑死牟呼吸一滞，这个声音他熟悉，是田口。

田口是鬼杀队的下级成员，曾向自己请教过关于月之呼吸的修炼方法，但就如同日之呼吸无法被学习一样，无论是田口还是其他剑士也都无法传承自己的月之呼吸，所以在得知开了斑纹的自己会在二十五岁之前死亡的时候，黑死牟感到了无比的悲哀。

自己有限的寿命无法追求剑道的极致，而印刻了自己心血的呼吸法也无法被传承下去，难道不是太悲哀了吗？

主动被鬼舞辻无惨引诱之后，曾经难以跨越的名为寿命的天堑消失了，但此刻的黑死牟却无论如何不想转身，不想被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田口停住了脚步，情况有哪里不。

鬼杀队的柱们是在柱合会议之后才开始了庆祝，而下级剑士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起码在今夜他们只要享受难得的狂欢而已。和大多数鬼杀队成员一样，田口的家人三年前死在恶鬼手中，团圆的节日反而更引起他心里无边的愤怒，于是那团未熄灭的火焰燃烧得愈发旺盛。

为免扰了其他剑士的兴致，他干脆喊了几个同样还没从失去家人的仇恨中脱出的剑士一起出来，说不得能够灭杀几个鬼物，再不济多练习呼吸法也是没错的。

“.....田口，你看那把刀！！！”勇人突然崩溃地喊道。

田口立刻望向了黑死牟手中的刀，那不是他熟悉的那把泛着黑色光芒的日轮刀。

那柄太刀的长度和形状都与月柱的日轮刀无二，但刀柄处的目贯分明是真正能够转动的鬼目，这是一柄第一眼看见就会留下梦魇的妖刀，刀刃的颜色接近于切割开人类皮肤之后嫩红色的肌肉，上面遍布着和目贯处一样的鬼目。

田口马上明白了过来，现在的黑死牟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彻头彻尾的恶鬼。

他已经很久不流眼泪了，剑士应当流血不流泪，这是他在加入鬼杀队之后的第一个觉悟，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能力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了，田口伸手挡住了和他一起出来的同伴们，做出了撤退手势的同时，特意转头看向这片空旷的原野上唯一的遮盖物，那间很小的木屋。

勇人和其他同伴都默认了田口的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四散跑去，跑出一段距离之后便点燃了传讯焰火。

赤红色的焰火灼伤了这一片暗夜，撕裂了深蓝色的静谧天幕，田口一言不发地拔出日轮刀，冲到了黑死牟的身前，他要尽可能拖住这个曾经被他当作最尊敬的师长和最可靠前辈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