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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入殓(1 / 1)

作品:《屑老板无惨不做人

浓重的血腥气在夜风不间断的呼啸中扩散,继国缘一脚步一滞,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是他不久前才去过的鬼杀队据点的方向,这个想法让他的心悬吊了起来。

会不会是其他地方,继国缘一想,随即又哑然,怎么可能呢,鬼杀队这个据点方圆百里之内都没有其他人类聚居处,他感觉自己的肠胃在收缩翻涌,是食欲,是只有人类的血肉能够勾起的强烈生理反应。

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继国缘一又一次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应当是不太在乎这点的,但事实上,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不适。鬼杀队发生了什么,这个答案并不难推测,继国缘一加快了步伐,奔跑了起来,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主那张因为诅咒面目全非的脸,然后是之前在曜屋时候平淡温馨的生活。

各种凌乱的念头从继国缘一的脑海中闪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脚下的步伐。

猎鬼人总是在迟到。

人类和恶鬼的体力恢复力差距使得猎鬼人总要用数倍的生命来换取每一次短暂的胜利,至于那些被拯救的人,他们大概是看不见的。

每每获得的鬼物的信息背后都是无数的杀戮和惨案,甚至就连那些被救下来的人也因为目睹亲友过于惨烈的死亡而选择加入鬼杀队,然后在某一天,与恶鬼交战的时候死掉或落下伤痛之后退居后勤。没有人能够拯救其他的生命,这就是鬼杀队。

继国缘一又一次迟到了,在接近黎明的时候夜幕是纯然的漆黑,就连月亮都黯淡到只有一片茫然的剪影,鬼杀队的据点里还有昨夜点着后没有熄灭的烛火的亮光,那些些微且零散的发光体将这片修罗场照得不甚清楚,影影绰绰的光亮之下地面上大片的未干涸的血泊宛然就像是血红色的镜子一样,将继国缘一的身形捕捉成血红色。

鲜血,残肢,以及零散的日轮刀。

那些残肢的主人已经很难辨别身份了,但继国缘一认识,他认识这些残留的破损的尸体,通透世界让他能够清楚地根据骨骼大小特征分拣出每一块骨头的主人。

继国缘一缓缓地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那些遍布咬痕和刀伤的尸块,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他又站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跑到了曾经属于他和兄长的的屋舍里边。

里面空荡荡的,很干净,似乎是一直有人打扫的样子,继国缘一把刚刚脱下的外套搭在了架子上,那是兄长主动给他披上的外套。

他有些生疏地从柜子里翻找出做杂务时候穿的衣服换上。

继国缘一重新进入了那个遍布着恶心的勾动他胃肠的血腥味的世界,过于近的血液的气息让他的喉咙有了吞咽的动作,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如同面前是一盘生虫了的食物,身体内部的器官却擅自地被刺激,逼迫着主人去进食一样。

这一次继国缘一的动作麻利了许多,他蹲下身毫不避讳地区将每一块残缺的尸体捡出来,然后拼合在一起,通透世界让他对每一块肌肉组织骨骼甚至脉络的走向都了如指掌,就连最熟练的捡骨人在他的面前都要自愧不如。

他的神情很沉静,就像身体没有和灵魂互相撕扯着逼迫他进食一样。

能拼凑全的尸体不多,大部分就连最坚硬的骨架都被啃咬得零碎残缺,他将还能找到的尸块聚拢放到院子里,按照记忆从房舍里边找出对应的衣物,将不成样子的尸骨一一包好。

鬼杀队里面入殓的工作从来都是后勤人员在负责,继国缘一是第一次做,他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流程,仅凭着本能将那些不堪入目的残肢用主人生前的遗物包裹好。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继国缘一愣了一会儿神,又找了一把铁锨,开始在庭院里面刨土。

“八十九个。”继国缘一低声喃喃。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继国缘一不着急,他不害怕阳光。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在拼捡尸骨的时候蹭满了血污和尘土,继国缘一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他在思索接下来该做什么,深秋的温度已经很低了,是能把庭院里的植物表面都覆上白霜的寒冷。

‘死生都是大事,缘一,等我死掉了,一定要干干净净的。’这是母亲快要去世的时候含含糊糊说的话。

他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跑进屋子里找出洒扫的工具,笨拙地开始清理地上的血污,只是太多了,多到一块又一块的抹布被浸润成血红色,多到继国缘一忙活到中午也只不过把屋子里墙壁上地板上的血液和脂肪凝固之后的暗红色痕迹擦除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不知道,但是好像除了做这些之外他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继国缘一把身上的脏衣服脱掉,换上了来时候穿着的衣服,轻巧地走到庭院里,准备将那些残肢放进简陋的坟冢里边,秋冬时节的阳光很暖和,是金灿灿的颜色,继国缘一站在檐下,只感觉手脚冰凉,脑子里很乱,是失落罢,也不贴切,是其他的情绪吗,又理不清。

那些被整理出来的遗物,它们主人的附属品都还完好无损,甚至因为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而显得焕然一新了,但那些被收殓在旁边的丑陋残缺的尸块都在这美好的阳光的照射化为飞灰了。

冷风已经在这庭院肆虐过无数遍了,所以那些飞灰也混杂在一起,被寒流裹挟着在天地间飘荡。

恍然间,继国缘一耳边又回荡了练习时候木刀碰撞时候的动静,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也不会有声音,只有一片空洞的呼啸的风声,风声过后就变成了寂然。

这具变成鬼之后一直还保留着温热的身体一下子陷没进了冰窟。

他沉默着将那些整理出来的附属品填埋进一个个小土坑,又用铁锨将刚刚铲出的土石铲回去,最后将那些个因为内容物太少所以几乎不算是凸出的小土包顶端的浮土压紧实,这便是终末了。

日光是凉水一样的触感。

继国缘一要去找鬼舞辻无惨,然后给一切画上一个简短的休止符。他这时候注意到庭院的当中有一把日轮刀,银亮亮的刀刃反射了太阳的金光,那把日轮刀有着红色的火焰形状刀锷,继国缘一蹲下身捡起了那把被丢下的日轮刀,一点一点地用皮肤去感知它的锋刃,在触碰到刀锷附近的刃口处的时候,他的手极轻微地震颤了一下,紧接着继国缘一握紧了刀柄,终于抬眼去端详这柄日轮刀。

在刀柄上的鲛鱼皮上有两个不大的字‘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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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这对人类来说是很寻常的事情,但对早就不是人类的我来说实在是很特殊的情况,我刚刚竟然梦见了继国缘一。

他在我昨夜去的那个鬼杀队据点收殓尸体。

我感到浑身一阵恶寒,他还活着是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但黑死牟不在他的身边,那是我对继国缘一的唯一筹码,黑死牟在,继国缘一就不足为惧,但如果....如果黑死牟死掉了,那继国缘一就几乎是不可战胜的,我不知道两面宿傩和他谁的实力更胜一筹,但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夜晚还没降临,我陷没在被褥里面出了一会儿神,这个噩梦让我有了一种紧迫的感觉,更甚者那可能并不仅仅是噩梦。

这世间很多糟糕的情况都是早有预示的,这个诡异的糟糕的梦境无疑可以算作其中一种,如果从这不仅是噩梦的角度来考虑,那是否可以把这当作某种联系的体现?

我开始回想那个算不上噩梦但却因为梦境主体变得糟糕的梦境。

继国缘一穿着一身底色纯白的粗糙料子的衣服,之所以说是底色纯白,是因为那衣服的表面全失暗红色的血渍和灰黄色的浮土,他站在我昨夜去到的那个庭院里边,面前是几排土坑和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杂物,那些东西泾渭分明,是好好整齐之后才有的样子。

那场景应当是黎明时分,是我离开那里之后不久。

这个认知让我不禁攥紧了被角,继国缘一为什么会在夜晚出现,那些猎鬼人除非事出紧急总是喜欢在白天赶路,更何况......我昨天从鬼杀队成员记忆里找出的画面无法作伪,继国缘一在十五夜那天分明受了人类无法愈合的创伤...起码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恢复到梦境里那样的。

我陡然明白了。

黑死牟转化了他。

他该死。

我一把掀开了被褥,换上衣服去了药房,珠世还在里面按照我的要求进行着试验,昨夜回来之后我就把那些浑浑噩噩刚刚转化的鬼交付给了她。

“新的试验品有用吗?跟之前比怎么样?”我随口起了个头,不等珠世回答径直走进了药房后边用来放置实验品的暗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一写到缘一就卡得要命,我....我今天再去码一会儿,明天再把补的发出来....

宿傩大爷和缘一的战斗力这个问题...呜呜呜打戏永远是打起来之后我脑子里才有结果的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