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占有欲

再次碰到夏蔚,是在年后某天，秦黛和施秋与向昭然在外面吃饭。

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

瞧见夏蔚坐在一张公共座椅上，看穿着应该是出来玩的,此时却打开电脑不知在忙什么。

看过去时，夏蔚正好抬了下头，四目相对,冲她笑笑，抬手打招呼。

秦黛回之一笑。

“你有多余的橡皮筋吗？可不可以借我。”夏蔚主动道。

秦黛包里正好有,她头发长,去排练室常需要挽起来,或者扎个丸子头,很早就养成了包里随身携带的习惯。

递过去一只,夏蔚道声谢，接过后利落地将及肩的半长头发扎在脑后。

“看来又该剪剪了。”夏蔚笑说，又问，“我怎么还你？”

“不用还，我有很多。”秦黛在她旁边坐下来，“在加班吗？”

夏蔚苦笑了声：“领导突然要我改个急稿,还好出门带了电脑。”

“那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儿,还有半小时，剩下的大概十分钟可以搞完。”夏蔚半合上电脑,低眉瞧见她手上的戒指,“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黛眼里有轻浅的笑：“没有,这只是情侣对戒。”

夏蔚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不过也快了吧？”

秦黛没回答,顿了下。

当初她说了过几年，但其实一直没提上日程。

夏蔚忽地打开电脑里某个文件夹，给她看,一份图文资料。

头一张照片，秦黛瞧见了老大。

很明显的老大年轻时候的照片。

夏蔚解释，是她当初在队里，专门做那篇军犬采访报道的时候写的，发表过了，这些是留存的没有用上的照片。

往下翻，秦黛又看见了贺长明，好几位陌生的面孔，滚轮滑到最后一张，是谢斯白。

穿着作战服的谢斯白。

侧身角度的一张图。

他戴着头盔，比现在黑很多，眼中锋芒凌厉，颊上还有一抹绿色油彩。

比这更让秦黛怔然的，是握着枪的手。

没有受伤的右手。

“这些图我私藏了好几年了，他们本人可都没有。”夏蔚声音温和道，“除了到时候给你们的红包，我好想也没什么新婚礼物可以送你们。你要的话，这张照片当礼物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不过这种你不能外传。”

“好，一定。”

夏蔚点开手机：“微信发你？”

很快传到秦黛手机里，她还多要了老大那张。

“你是不是知道，谢斯白的右手究竟是怎么伤的？”秦黛问了句。

“嗯，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夏蔚音调沉下来，“那颗子弹是冲着小成去的——小成是他们战友——小成当时背对着，没有看到，那一瞬间，谢斯白推了他一把，自己却暴露了，被流弹集中了拿枪的右手。”

“算起来，已经是四年前发生的事了。剩下的你应该知道，从那之后，他就退役了。”

秦黛垂眸，在看手机那张刚保存的图。

归属于微信的同一相册，往前翻，有当初刚加到谢斯白微信，从他朋友圈保存的，谢斯白独自一人在海边的照片。

秦黛记得，时间线正是四年之前。

孤独的一个背影。

她后知后觉，那应该是谢斯白得知自己右手再也无法握枪后，发的这条。

那片海，是他曾和战友誓死守卫的疆土边境。

此时才明白，那是张藏着告别的照片。

夏蔚察觉她因她的话低落的神情，笑了笑，缓和道：“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是我从小成那儿听来的，他们队的人都挺爱讲八卦。”

“什么？”

夏蔚一个正儿八经出身的军事新闻记者，此刻却仿佛变成了娱乐头条的狗仔：“谢斯白那五年，只犯过一次几率，和你有关。”

“我？”

“没错。小成说的，说他枕头底下藏了张照片，刚进部队那会儿，偶然掉出来，被同宿舍一个新兵发现，据说后来谢斯白回宿舍看到那人拿了他东西，二话不说跟人家打了一架，还挺严重，那人鼻血流了一整碗，谢斯白被罚了一个月，每天比别人多负重拉练20公里。据小成说，那可是他们谢队宝贝得很的白月光的照片。”

秦黛怔住。

夏蔚口中的照片，是她在谢斯白书房发现的那张？

夏蔚继续：“所以我当初见你就猜到了，他看你时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惦记了很多年的人，可算得到了。还挺庆幸，当年听小成说了之后，就明智地放弃了，否则我就完了。”

秦黛看向她。

夏蔚大大方方地说：“谢斯白这样的，很难叫人不喜欢吧？毕竟，长那么帅。”

秦黛点头：“是很难。个子还那么高，腿又那么长……”

一顿，觉得再夸的话，不太好对别人说。

夏蔚哈哈笑了好几声，又和她说：“你知道吗？我刚进他们队里跟踪采访的时候，当然，那时候还不知道刚才跟你提的照片那件事。天天找小成聊天，实则打听他们谢队消息，结果谢斯白没几天找我，明示暗示地告诫我，小成有女朋友了，过段时间就结婚。特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还挺可爱的。”

秦黛想象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沉浸地聊了太久，夏蔚低头一看，该给领导发稿子的时间到了。

“我不能再和你聊了，好可惜。”夏蔚一脸痛苦，“我得赶deadline了。”

秦黛没有再耽搁她的时间，起身准备走。

走出好几步远，夏蔚叫她。

“希望你们幸福，真的。”夏蔚说，“我很开心，看到他如愿以偿。”

秦黛语气认真无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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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黛回飞云湾时，谢斯白还没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