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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2(2 / 2)

作品:《六字距离

“对,我要有信心,爸爸一定能过这一关,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那晚文诗月的信心和信念还是崩塌了。

文阳因为出任务被捅伤,身中数刀,伤到重要脏器,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坏人虽然尽数被抓,他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生命永远终止在了2009年的最后一天,再也没机会看到2010年的第一道光。

文诗月赶到的时候很及时,医生说再晚点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让他们赶紧进去。

文阳弥留之际,气若游丝地朝王晚晴和文诗月伸出手。

他对王晚晴说:“对不起,要,辛苦你了。”

他又对文诗月说:“爸爸又说话不算话,要,要失约了。”

因为他们很早就约定好明天元旦假期一起去练跑步。

他看见文诗月背着小提琴,声音越来越小:“再,给爸爸,拉手曲子,好不好?”

“好,好。”文诗月擦干眼泪,打开小提琴盒,拿出小提琴拉了起来。

悠扬的小提琴声撕裂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一门之隔,里面的人在哭,外面的也在哭。

琴弦绷断的那一瞬间,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线变成了直线,发出刺穿心脏的声音。

文诗月跪倒在地,放下小提琴,紧紧握着文阳的手,灵魂也像是跟着走了一般。

“爸爸,”文诗月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腥甜味,才松开,“今晚好冷啊,你冷不冷啊?我嘴唇咬破了都好痛,那你流了那么多血,你得多痛啊……”

王晚晴紧紧抱住文诗月,不让她看文阳,哭声却震了天。

文阳的离开给文诗月造成了很大影响。

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不哭,也没什么话。本就不是特别大大咧咧的性子变得更为内向,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期末考试的成绩也掉的惨目忍睹。

苏木怕她抑郁,放寒假带她各种去玩去散心,偶尔也会叫上李且他们。

他们去了山里的寺庙小住,希望在这里能让她明白生死的真正意义,让她走出来。

直到离开前的那天晚上,文诗月又失眠,辗转反侧到破晓时分。

她出了禅房,看到了了不远处一身黑羽绒服长身而立的李且。

显然意外,她停在原地踟蹰不前。

李且应该是听到动静,转身看到她,朝她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又失眠了?”李且问。

“嗯。”

李且指了指漆黑的天,说:“天亮之前有一段时间是非常暗的,星也没有,月亮也没有。就像现在。”

文诗月有些愣怔,这话文阳曾经也对她说过。

没一会儿,天际渐渐破开了一道光,日出将浓雾驱散,迎着晨起的钟声缓缓升起。

“你看。太阳出来了,天始终还是会亮。”李且清朗的嗓音像是山涧晨间的第一滴甘露,朴实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希望,“日子还很长,生活还要继续,才对得起努力冲破黑暗的太阳。”

她站在李且身边,望着日出,听着晨钟,隐忍了太久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放了下去。

……

文诗月揉了揉有些发胀太阳穴。

其实现在再想起当年文阳去世的事,怀念大于悲伤。

那段劝她的人很多,却是物极必反,她反而排斥那些同情的目光。

反而那日清晨,李且也没有明说什么,可他的话偏偏对她起了作用。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人更应该热爱生活。

这样才对得起像文阳一样用血和汗守护着城市之光的警察们。

她暗自呼了一口气,有了些困意。伸手拉上了车窗的窗帘,调整了一下坐姿,打算眯一会儿。

光线稍稍暗了些许,文诗月阖上眼睛,偏头往车窗的方向移了移,不动了。

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她上午在监控器里的一些画面却在脑海里打转。

当时岩香刚好回来,打断了她,以至于她也没再去琢磨。

这会儿那些画面又顷刻间涌入脑子里,由不得她去忽视掉。

她闭着眼睛,脑子却在不停地运转。

公共浴室的位置很独特,也很隐蔽,两边都是花圃,没有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所以不管是去,还是走,势必会经过前厅。那就一定会在前厅摄像头下留下蛛丝马迹。

就好比纹身男。

他哪怕是顶着大雨从庭院那方出去,因着他的走位,一定是从公共浴室那边过来的。与此同时,在摄像头里留下了那么一点儿身影。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一前一后所去到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公共浴室。

所以,根据那晚的时间顺序,她是最先去往公共浴室的。

几分钟以后纹身男去了。

两分钟后林旭也过去了。

再然后,纹身男冒雨离开。

文诗月努力回忆监控画面里纹身男的慢动作,天太黑下着雨是看不见他的脸的。

但是,他跑的摇摇晃晃有些狼狈,他的左手好像是搁在右手的手腕上。

难道是……受伤了。

文诗月蓦地睁开眼睛。

如果是受伤了,那能把他打伤的总不可能是在浴室里洗澡的她吧。

毫无疑问,只可能是林旭。

就纹身男那个块头,林旭能打的过?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为什么她袭击林旭时,他会毫无招架之力?

他预判她喊救命捂她嘴巴的反应可是极其敏锐的。

还有之前,林旭三番两次的救她,也相当之迅捷。包括她当初不小心把花盆推下楼,真的就那么巧正好落在他怀里了。

他真要对她怎么样其实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如果那晚就那么刚好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为什么他是在纹身男之后,而不是之前。

那感觉,就好像是,他特地过去救她一样。

文诗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腾地一下坐直了。

由于她的反应过大,膝盖撞到了前面的椅背。

“不好意思。”文诗月见前面的人回头看过来,赶紧道歉。

等前坐的人转回去,文诗月又继续陷入自我的推理中。

那如果是她想错了呢?

纹身男受伤不过是林旭这只黄雀在后,单纯就是要吃她这只蝉,就只是想吃独食而已。

他就是那种人,派出所常客,独断独行。他看上的不能给别人,不得到也誓不罢休,哪怕是犯罪。

要还是这样的结论,那之前的疑点就不成立了啊。

假设到这儿,文诗月推不动了,陷入了死循环。

算了,反正她也走了,一切都结束了,别再想了。

她闭上眼睛,彻底进入了安稳的睡眠状态。

直到大巴车进入西市,文诗月下了车从车站出来,拖着行李准备打车去机场。

她被两名便衣直面拦了下来,将她带到了西市**局。

直到,文诗月在西市**局。

她看到了,身穿警服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