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锦忽然想起了楚俊。是的，她讨厌红衣表哥，若不是尹音就要嫁给他了，她必定心里要不停地诅咒红衣表哥的。虽然尹音的美貌无人能及，但是春锦总有个感觉，红衣表哥并不在意这个未婚妻。春锦早些时候，就这个问题问过姚碧落，姚碧落却不悦地直嚷着说春锦不关心他，老是关心别人。春锦没辙，只得作罢。

春锦皱了皱眉在心中微叹，尹音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怎么也谈不上幸福，倒不如不顾一切地跟尹风在一起。只是这话，春锦没说出口，也不该她来管。

夏雪的琴声没有停，冬儿继续唱道：“深醉沉吟低柳岸，朱颜碧影落晚寒。曲将尽，三尺瑶琴，终了不复弹。”

三尺瑶琴，终了不复弹。

尹风在回廊上驻足，静静听着冬儿的唱词。尹风恍然大悟，这首曲子，原来是唱给他听的。

陆楚云心中微叹，冬儿的歌声确实不悲伤，可是夏雪的琴声却心事重重，是他猜不出摸不透的心事。春锦曾经问他，“楚云的洒脱不羁，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如今我已经看不到了呢？”

他无言以对。

陆楚云走到夏雪面前，拉起她的手，捧在心口，吹了口气。初秋的天气微凉，夏雪的指尖已经被吹得冰凉。

夏雪微微低头，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尹音微笑道：“陆少侠这么多年倒是专情。”

陆楚云牵着夏雪的手，一起回座。夏雪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随即恢复了清冷的面容。

“师妹，你有没有想过把曲子改成诗呢？”

春锦歪着头，若有所思地朝尹音眨了眨眼，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欲折乱柳问相见，更贷新酒品万千。”

春锦笑了起来，眼眸弯弯。她今天始终笑得灿烂，让人分不清该羡慕她还是羡慕姚碧落。

洛水边那片柳树下，藏过春锦很多关于姚碧落的秘密。姚碧落离开的那一年，她的脑海中不曾有过关于他的消息，只有当她独坐洛水畔，端起酒杯的时候，杯中显现的人影，仿佛就是她思念的模样。

这些，大概姚碧落一直都不会知道，但是她存于心里，如今想来，倒是可贵的经历。

“末几句呢？”尹音问春锦。

春锦嗔怪道：“师姐不是陈竹在胸了嘛，不跟我们分享吗？”

“三尺瑶琴为君死，此曲终了不复弹。”尹音的话音刚落，忽然“铮”得一声，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掉下来一个槐角，恰巧打在了琴弦上。

尹音循声焦急地望去，又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

夏雪起身，将琴收了起来，一边道：“我替尹小姐收着，若有一日你想念这琴，便来取。”

尹音礼貌地笑了笑。

夏雪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看过春锦原先的手稿。原先春锦写的本就是诗，给东方先生谱曲的时候，才改成了现在的样子。于是她恍然大悟，却不知是什么人，让眼前的绝色女子与春锦当时有同样的心境。

“二姐，你以后真的不弹琴了吗？”冬儿的理解里中只有她的二姐春锦，尽管绝色如尹音，也被她直接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