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伺晨(1 / 5)

作品:《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

从孟右侍院子出来,沈离枝愣愣地握着竹伞回首。

烟雨中的院墙像是工笔水墨画带过,一簇凌霄花从院子里伸出了一条花枝,给水灰白的墙上勾出一笔灿黄翠绿。

她动了动眼,视线又从伞檐伸出的竹骨下望向远处。

三重殿模糊的金琉璃屋檐像是卷翘的鸟翼,溅起的雨水自上腾起了雾,袅袅升起白烟。

沈离枝用指尖摩挲着伞柄,抿了抿唇。

心里那点为升迁的喜悦早被一股茫然冲淡。

她虽升了品阶,可是心底清楚明白,知律也不过是低阶的女官。

何德何能可以直接隶属太子之下。

这事透着古怪。

她想去问杨左侍,可是行到岔路时,鬼使神差却脚步一转,直接朝着三重殿而去。

孟右侍说,她当直接向太子复命。

或许应当听孟大人的话才是。

只是沈离枝没想到,太子并不在三重殿内,只有匆匆赶回来拿东西的常喜和她碰见了。

沈离枝缓缓行了一礼。

常喜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样,口里只说:“沈大人,太不巧了,太子受邀去了伊大人府上,可能要晚些才能回来。”

沈离枝便说:“多谢公公告知,那奴婢晚些再来。”

“那也不必,太子殿下饮了酒,就是回来恐怕也夜了,沈大人明日早些直接过来就是。”常喜连连摆手。

沈离枝听常喜这样说,便又问了,“公公是知道奴婢要来找太子复命,那奴婢明早来是要做什么?”

常喜清咳了一声,“殿下身边的小乐子患病给送出宫去了,现在缺一个叫起和记事的人,大人正是来顶替小乐子的活计。”

沈离枝一愣。

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种事应是归属于掌记宫闱起居的彤史女官。

东宫之中所设女官不如皇宫中的分类详细,各司女官行各司之事,调动起来也并不拘泥于品阶。

所以并没有规定什么品阶的女官去做某一固定的事,如司宫、司仪、司服、司食、司寝等,而彤史则应隶属在司寝一类,说起来并不直接归属太子殿下。

沈离枝疑容蹙眉,虽没有发问,可察言观色是常喜的看家本事,一眼看出来她的疑惑。

“太子未大婚,这些小事上大可变通,沈大人不必担忧,殿下虽然晨起脾气不好,不过看在大人的面上想必能多容忍包容一二。”常喜笑吟吟宽慰她几句,搓着手抬头看了看天色。

“哎呦,乌云好像又罩来了,咱家要赶紧给殿下送东西去了。”

沈离枝只好送走常喜公公,自己撑着伞,踩着湿漉漉的小道回去。

究竟太子想要做什么?

她琢磨了一夜,也没想明白。

所以这一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像是困在了梦魇中,起身时汗津津的湿透了衣。

她摸了摸后颈,虽然记不清梦里的情景,但是依稀好像还和骑马是有关系的。

几声雀鸟在外面树杈上清啼,太阳还没升起,月亮却把银辉收起,天幕漆黑一团,沈离枝转向窗外,已经听不见雨声了。

常喜公公说赶早,可是也并明说说要多早。

沈离枝想到那日她第一次去找黑将军时,也是赶了一个大早,可那会男官们已经穿戴整齐匆匆赶往三重殿。

可见太子殿下他本人,起得比鸡还早。

思及此,沈离枝就不能再躺回去了,她起来从门外水缸里打来了一盆水。

好在初夏气温转暖,用凉水擦过身,也只是打了几个寒战,并没有冷入骨的感觉。

罗知微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睡得正沉,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沈离枝已经换好了衣裳,转头见镜子映出黑黑的轮廓,别说五官了,就连轮廓也模模糊糊,她只能作罢,提起放在瓷桶里的竹柄伞,悄悄推门而出,赶去三重殿。

常喜打着哈欠还在卷袖口,就听见外面的小太监说沈大人来了,白净的圆脸上就堆起笑容。

天幕一片黑,但是仔细看已经有线白光正在分割着天与地。

沈离枝被小太监提着灯笼引着缓步走来。

常喜走下台阶,笑吟吟道:“沈大人来得早,先喝杯茶,咱家先给您讲讲三重殿的事儿,免得以后碰了殿下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