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侧身，马志刚扑到在地上。

“告诉我，她魂飞魄散了吗？是不是？她……”

许久决绝：“不，她堕入轮回了。你知道你愚蠢在什么地方吗？马志刚。”

“——用禁法复生的人，没有魂魄，永生永世，生生世世，沦为傀儡、永不超生。”

“小柔不知道这些，但是小柔想救神嗤和陆氏父子，阴差阳错，她也救了自己，救了你。”

马志刚哭得声嘶力竭：“为什么是这样！他骗我！他骗我！”

许久追问：“他到底是谁？”

神嗤漆却忽然开口道：“他才是剥皮斗笠恶魔——马志刚，只是他的帮凶。”

她轻声道：“马志刚，虽然你禁锢我族人，绑架我幼子，甚至想要杀死它。但是——你曾经是好人。而小柔一直是好人，她抱着奴的幼子，哄它入睡——这也是我为什么将这段幻想具化给你看。我们，两清了。”

马志刚流着泪，终于闭上了眼睛。

“我会魂飞魄散吗？”他闭着眼睛，最后问道。

许久淡淡道：“如果禁法成功，你会。但是禁法没有成功，你会死，但是你不会魂飞魄散。马志刚，如果有缘的话——下辈子，做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就像小柔一样。”

马志刚要死了，他的身体变得透明，魂魄飞出躯体。

整个酒吧大厅开始崩塌，即将灰飞烟灭。

剧烈摇晃中，魏云微问：“我们会怎么样？”

许久：“冲不出结界，就会随着结界一起埋葬。”

神嗤漆爬到许久身边，高高递上自己幼子：“求求您，只要保住我的孩子……”她喘着粗气，不求自己的生命。

她的要求很低，只有幼子。

许久：“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没有我冲不出的结界。”

原本黑暗的四周，忽然浮现出一丝淡蓝色的光点，隐隐约约、忽明忽暗。

“马志刚——朝着蓝色的尽头飞，冲出结界，你也能够进入轮回。”许久冲着马志刚的新魂叫到。

那蓝色，是许久标记下的来时路。

魏云微忽然一拍脑门，她的血液，她弹了一滴血在酒吧的大门口。

果然，蓝色光带的尽头，有一点幽暗的红光。

冲出去，就是生的希望。

魏云微一把拽起地上的神嗤：“你可在真重！”她抱怨道。

许久将那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把搂在怀里。

两个人在天崩地裂中狂奔，趁着结界灰飞烟灭的最后一秒钟，推开那被魏云微标记过的大门。

门外星空灿烂，有新鲜的空气和新生。

魂魄能够飞得更快。马志刚的魂魄在大门口站定，他看见了面前的小柔。

素衣少女，神态恬静。

小柔轻声喊他：“哥哥。”

马志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恶。他害怕小柔上天堂，而他是堕入无边地狱。

尸体是死物，反而不会被结界吞噬。

装载着小柔和马志刚的躯体的棺材，出现在月光下的空地上。

许久掏出打火机，点燃棺木。

月光下幽蓝色的火光没有温度，早在马志刚同那个斗笠男做交易的一刻起，他们的躯体已经消亡。

不然，为什么要负心人的骨血做引子，精怪的能量填充血肉，人类的魂魄构造精气，神嗤的皮囊幻化肌肤？

还不是欲盖弥彰，想要掩饰肉。身消亡的事实？

马志刚真傻。

与虎谋皮有谁有过胜算的？与恶魔做交易，什么都得不到。

禁法，哪里有什么禁法能够让人彻底复活？生命轮回，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慈悲，也是最大的规则。

一切，不过是另一重法术罢了。

小柔的善良，救了自己，也救了哥哥。

死亡，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们不懂，希望他们以后能懂。

许久念着咒语，看着两人的遗骸在幽蓝色的灵力火焰中焚烧殆尽。

最后只留下两片小小的、轻轻的灰烬。

许久轻轻一吹，这两片小小的灰烬飞入午夜的尘土之中，在肆意的月光下，最终和天地融为一体。

小柔搂上马志刚的臂弯：“走吧哥哥，我们也应该上路了……”

随着灰烬的消失，两个魂魄也终于消失在天地之间。

魏云微还在追问：“就这样简单？这火焰燃烧的身体还是灵魂？”

许久：“不过是释放了他们临死之前的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