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微一腔热血空付，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她愤愤不平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猪血，张开嘴，一口咬住，吧唧吧唧故意大声咀嚼。

“你知不知道，大声吃东西是对厨师最大的赞美！中国的深夜食堂在大排档！传统文化中的酒档食厮就是下里巴人的地方！”

许久笑着，将那拇指上的油渍放入唇间，吮吸干净。

魏云微又是一滞，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闷骚。她心想，原来许老师是这么闷骚的一个人。

魏云微：莫名有些激动是怎么肥死？

“许老师，我要看看你的宿舍，我要在你宿舍休息。”魏云微放下筷子，一脸真切地看着许久。

许久漫不经心：“理由呢？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魏云微噘嘴：“谁让你昨天狠心丢下我，你的……床欠我一个晚上。”

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许久真的欠她似的。

许久笑了：“歪理。”

魏云微不死心：“我们都出生入死了，我还从没流过这么多血你知不知道？！”

许久忽然好奇：“你的血……恩，很芬芳，很特别。”

魏云微笑笑，又夹起一块毛血旺：“让我睡，我告诉你我的血液为什么这么芬芳。”

她用睡这个动词，一语双关。先睡她的床，再睡她的人。

魏云微想，慢慢来，不要着急，脚踏实地，总能够成功的。

许久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可以，不过有条件，每周三天，给我打扫卫生。”

桌上菜已经上齐。魏云微大快朵颐，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桌上七八个菜竟然也所剩无几。

魏云微打了个饱嗝：“可。”然后伸出手掌。

“什么？”许久不解。

“既然要做长工，总得有甜头吧，你宿舍的钥匙给我一把，还有要特许我随时出入——方便打扫！”

魏云微想，出卖劳动力可，出卖色相可，出卖尊严也可，就是不能没有代价地出卖。

哲人怎么说的？生命馈赠你的所有，都早已经明码标价。

许久要她打扫卫生可，要她洗衣做饭可，要她暖床暖脚也可。就是他日再战，谁上谁下就要凭实力说话了。

魏云微壮志踌躇，大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

身边的洋洋怯怯地跳到半空中：“大佬，能不能收留我和淼淼，我们保证，吃得少，不多嘴。”

魏云微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洋洋：“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再说，做精怪能跟人这么密切接触？这一顿好好吃，咱么好聚好散，往后江湖再见就当陌生人。”

洋洋翻腾着，泫然欲泣：“微微大佬，最近不太平，这方圆十数公里我们吸食不到一点能量。肯定有事情发生，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弱小的生命……”

魏云微伸手阻止：“摆过阵法的地方要复原本来就要些时日，你们大可以异地而居。”

洋洋继续哭诉：“我们受伤颇重，根本无力自保，更别提迁徙了……”

洋洋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看着酒杯中浑然不知道忧愁为何物的淼淼。

魏云微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精怪也会谈情说爱？

让一个胆小鬼谈恋爱，还正需要勇气。

魏云微笑了，有些不忍，作为精怪，进化出情感，已然是可怜。在情感中还产生了爱情，真是……

“行叭。”魏云微不由自主，产生了些许同情和怜悯。

一个有情有义的精怪，总比一些冷血无情的人妖来的好的。

冷血无情——哼，眼前就有一个。

洋洋还在魏云微耳边喋喋不休，陡然间听到魏云微的答应，有些难以置信：“您说……行叭？”

魏云微点点头：“从今往后，我罩着你们，只要你们乖，保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许久挑眉：“又发什么疯？”

魏云微笑笑：“刚收了个小弟，还挺机灵的。”

***

到了许久的宿舍楼下，洋洋和淼淼却不敢进屋，在外游荡徘徊，魏云微鄙视它们一下：不愧是胆小鬼。

许久的宿舍，同魏云微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干净、整洁，根本不需要打扫。大学宿舍的四人间的大小，到了辅导员宿舍就是单人居住，还配备卫生间和空调。

魏云微撇撇嘴：真是不公平。

正午的阳光把小小的宿舍照得发烫，许久开了空调，微凉的风从空调中吹出来的刹那，魏云微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许久却从抽屉里取了烟灰缸，打开阳台的门和窗，靠着阳台抽烟。许久嗜烟，就像淼淼嗜酒，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女烟带着薄荷香味，并不难闻，袅袅烟雾缭绕中，许久看着魏云微这儿摸摸，那儿蹭蹭。

“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过了许久，她才开口。

魏云微：“感情是让我来打扫这个的？”魏云微老大不乐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种‘打扫’，可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