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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敲开了“春光弄”十八号的门。

说是“敲开”，其实只是轻轻一推，门根本没有上锁。里间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因为光线昏暗，看不真切。

“你找谁？”女人上下扫了许久一眼，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

“我找芳姐。”许久尽量让自己的面部神经柔和一点，“我们在微信上约好的。”

“芳姐？”那女人的声音有点狐疑，“没这个人，你弄错了。”

许久抬头看看头顶的门牌号，春光弄18号，没错呀。

“就是这里……你别走啊……”里间的女人，并不打算搭理许久，她将脑袋缩了回去。

“让开让开。”魏云微后来居上，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许久，“小阿姐。”魏云微径直推开房门，走进了阴暗逼仄的堂屋。

“小阿姐，我是婷婷介绍来的，听说你们这里有好东西，我要来试试的。”魏云微自来熟，进了门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左看看右摸摸，似乎已经笃定地点完全正确。

那女人听见魏云微的话，这才又探出身子，上下打量着她。

“哪个婷婷？什么好东西？你可别瞎说，贩X是犯法的。”

“微信名叫独角兽那个。”魏云微大大咧咧已经一屁股坐在堂屋唯一一把椅子上，“我们不是瘾君子，我们不要违法犯罪的东西，我们只来求一点偏方的——能让人变得漂亮的偏方。”

魏云微上下扫视了整个房间，这是一幢两层的私房，堂屋很小，有门无窗，水泥地面上粘着厚厚一层油渍。

“你就是芳姐吧？芳姐，我有的是钱，我爸妈每个月给我生活费是这个数！”

魏云微伸出一个手掌，五根手指根根分明，纤细漂亮。今天，她是食指上戴了一个交叉的银戒指，非常耀眼夺目。

昏暗的堂屋，这个戒指却熠熠生辉。

正如魏云微，在这阴暗逼仄的弄堂里，也耀眼得很夺目。

那女人，终于走了出来，许久这才窥见了她的全貌。

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她穿着吊带睡衣，一脸没有睡醒的疲惫，脸上化了妆，妆容却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化妆技术普通，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脱了妆。

许久抬手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即便是午睡，也不能睡到这个时间点。

仿佛印证她的想法似的，女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角落里拖出一张塑料板凳，坐下，翘起二郎腿。

腿倒是很漂亮，白皙且纤细，脚上一双塑料拖鞋，露出的脚趾间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

芳姐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香烟，坐下便点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呢？一起的？”

她说话的时候，牙齿微微泛着黄。许久皱皱眉头，她开始郑重地考虑戒烟。

“她呀。”魏云微看着许久，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我姐。亲的那种。”她眼睛中染上了狡黠，“不瞒你说，我是带着我姐来的，你看我姐，是不是一个美人儿？但是你知道不？我那个姐夫非说我姐胖，还说她X冷淡，在船上像死鱼……说她有问题，非要跟我姐离婚！啧啧……”

魏云微信口开河，许久皱紧了眉头，死死地盯着魏云微，恨不得在她身上挖几个洞，再把她大卸八块。

我这不是在帮你嘛！魏云微腹诽一句，继续同芳姐胡天胡地地瞎侃。将许久塑造成一个中年失婚的X冷淡妇女，还是对自己的身材到长相都很没自信的那种。

“长得还行吧？是个美人，但是不知怎么地，她有床事障碍，你别看她挺美的，她其实自信心匮乏，不敢和她爱人上船……”

爱人？不就是我？许久不就是有床事障碍吗？秀色可餐的我在她面前，竟然还能坐怀不乱？

“恩恩，这就是个问题了，我也叫她去医院看看，大医院的医生都是狗屁你知道的，花了好多钱，不管用……”

芳姐笑笑：“医院确实没用，尤其这种毛病……”她吊起眼睛再次打量许久的时候，眼神中带上了不一样的目光。

有点取笑，有点利益，有点可怜，还有点……十拿九稳的意味深长，仿佛许久已经是囊中之物。

魏云微忽然侧过头，凑在芳姐的耳边说道：“其实，是小孙介绍的你们，她说你这儿可神了，不仅能让人变瘦，还能变美，还有……驭夫之术。”

芳姐点点头：“我这儿，确实什么都有。”她说，“只要你们……”

魏云微拍着胸脯：“我有钱，我姐也有钱，我那个没良心的姐夫……是款爷。”

芳姐哈哈大笑，她站起来，终于开始和许久搭话：“妹子，男人要靠手段拉拢的，怎么？吊了个金龟婿就可以其实不顾了？男人哪！”

芳姐啧啧了两声：“说得好听点是你丈夫，说得不好听，那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冷淡？从来只听过无能的丈夫，怎么能有冷淡的妻子呢？”

芳姐走在前面，款款地走进内屋，见两人不跟上，转头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还不跟上？这么不识时务，怎么捉住男人的心？”

“得咧！”魏云微眉开眼笑，对许久挤眉弄眼，“姐，还不赶紧着？”

许久深呼吸三口，额头的青筋，再也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