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坐起身背着光的太宰治使得凉月生看不清他的面容，也无从猜测说出这句话的人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空气中因为太宰治而忽然绷起的气氛。

“我是你的狗啊，太宰，在主人没有放弃的情况下，狗是离不开主人的。但是我在你迄今为止二十三年的时间中也只是占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以后，说不定你会遇见更适合你的‘狗’也说不定……”

没有等凉月生说完，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不会再遇见了。因为有你，因为……喜欢你，我对于以后看不到尽头的痛苦人生才有了活下去的期待。小生，我不接受除了你顺从我以外的任何回答。”

如果想要逃走，那就给你套上项圈，用锁链捆绑，让你目光中全部是太宰治。

本质上被人称为最适合黑手党的男人，血液中流淌地都是充满算计的黑色。会想到这样的办法也不奇怪吧。

太宰治在背光中弯了弯眼眸，既然在最初答应了成为他的狗，就要做到有始有终啊，小生。

凉月生沉默地听着，在对方越发压抑地目光下，终于开口，“我是你的，哪怕死亡，也会在你目所能及的地方呜咽着死去。”

太宰治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提着阿治的后颈皮扔到一旁，自己埋到了凉月生怀里，像只猫咪一样来回蹭着，“我最喜欢小生了哦。”

被扑倒在地上的凉月生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感受到被太宰治扔出去的阿治凑到了自己脖颈处，柔软的皮毛蹭过皮肤。他摸了摸怀里和猫咪没什么两样的人，同样蓬松柔软的发丝让已经习惯相同触感的指尖以熟悉的角度来回抚摸着。

凉月生听着趴在自己腹部和记忆中有着同样声音的人以熟悉的语调舒服的哼唧声，鼻尖萦绕着的是同样熟悉的淡淡柠檬气味。

他想起在被太宰治奔跑着带过来时，从衣领中看到的同样位置的纹身和熟悉水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告诉了怀里的人。

“太宰，我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凉月生感受到了腰间忽然收紧的力道，这些东西，最开始他都是不想告诉太宰治的，让他在二十五岁时安静地找个无人之处结束算得上漫长的一生是最理想的事情。在那之后，太宰治会有新的友人、羁绊和世界的关联，剩下的所有人也都拥有活下去的理由。

而他，大概会在太宰治来看望他的时候开出一朵小小的紫藤花作为欢迎。

他不会是太宰治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一生会养多条狗，或许会在想起那条已经死去的狗时感到难过，但时光总会淡化主人的伤痕。等到几十年后，伤痕也会看不出来，主人也会笑着和旁人说，‘我曾经死掉了一只喜欢的狗。’

但是，现在的他做不到啊，从楼上坠下时伴随着温柔中期待于解脱的话语一同灌入耳中呼啸的风声，直到最后也紧紧相拥的手臂，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让人痛苦了。

凉月生想要让太宰治活着。

他抱起贴着脖子动脉蜷缩成小小一团的猫咪，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将他再次举起来与之对视，“但是，在那之前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