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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1 / 4)

作品:《公主艳煞

公主的模样不正常,任是谁都发现了,宣承弈只慢了那一步,玉无阶已经把她拦腰抱起来。

姬珧脸上染了一层淡薄绯红,眼睛睁着,却空洞无神,怔怔地看着前方,整个人都没什么意识,宣承弈见玉无阶抱着她就要走,脸色骤变,健步上前,一把扯住他袖子,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腰,作势要将人抢过来。

“你干什么?放她下来!”

玉无阶被他拽地后撤一步,稳住身形后扭头冷眼看他,一字一顿道:“放开,如果你不想她出事。”

他语气中的认真威胁不似假装,宣承弈一顿,手指力道松开少许,下意识问:“她怎么了?”

“她吃的东西有问题。”玉无阶没有遮掩,抬起胳膊挣开宣承弈的手,冷静镇定地说道,尾音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宣承弈想也没想就反驳:“不可能。”

公主刚才只吃了马蹄糕,马蹄糕是薛辞年做的,而薛辞年不可能伤害公主。

他说完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薛辞年,后者隐在暗影处,面色发白,宣承弈给了他十足的信任,尽管回头看他,眼睛里也没有半分疑问,他很不想承认,但他知道,在薛辞年心中公主的安危大于一切,是谁都不会是他做的。

薛辞年有片刻失神,回神后并没有解释,而是走上前,忧心道:“殿下怎么样?我去请太医——”

玉无阶转身便走,边走边道:“没用,这种毒叫无忧相,是一种烈性媚药,无药可解。”

“什……什么药?”

听到玉无阶的话,二人皆是神色一顿,宣承弈更是直接惊疑出声,这次他再扭头看薛辞年,眼中就多了几分不确定,可是转念一想,他跟在公主身边这段时间,是知道公主对薛辞年的态度的,如果两个人中有一个人不愿意做,那个人一定是薛辞年。

以公主的为人,她才不会拒绝!他又何需要给她下药?

宣承弈心乱如麻,不仅是因为公主中了毒,还因为她此时就在玉无阶怀里,他宁愿她在薛辞年怀里也不想她在玉无阶怀里。他本是寸步不离地跟在玉无阶身后,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滞,生生落后半截,待他回过神来后,眸光骤然锐利。

他快步上前,一手按住玉无阶的肩膀:“你怎么知道她中的就是这种毒?”

玉无阶被迫停下脚步,旁边的薛辞年眼中也有不解,但他比宣承弈多了几分心细,想起玉无阶抱起公主之前扣住她手腕的动作,上前一步,加了一句询问:“先生懂医?”

玉无阶岂止是懂医,魏济学了山长一半医术就能做大胤第一圣手,却很少有人知道,山长孟鹤龄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他医术远在魏济之上——小芍的病,他不是不能治,只是不想治罢了,之所以回金宁,也不是因为小芍,他可以泰然处之面对姬珧,却无法拒绝内心深处最浅白的渴求,他不愿看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姬珧一出现在他面前,他所有的坚持都开始土崩瓦解。

“嗯……”

怀里的人忽然溢出一声轻吟,她声音历来都是清冷淡漠的,此时却增添了些许柔软,像羽毛拂在心头软肉上,媚中带娇,三个人听了这一声,都不同程度地变了脸色,浑身紧绷。

姬珧抓着玉无阶前襟,将他扽地头向下低了几分,她还是睁着眼,视线没放在玉无阶脸上,而是空空地看着上面,她张了张嘴,另一只手攀着玉无阶后脑,掌心在他脑后轻抚。

其实不是轻抚,更像是抓,是挠,是提醒。

“热……”她终于发出一个音节,玉无阶本是微微前倾着身子,听到这个字后立刻直起腰身,赶紧对扭头对按着他肩膀的宣承弈道:“无忧相药性极强,而且女子食之,伤害会更大,如果你不想公主出事,就放开我!”

他脸上的从容淡定都已经消失不见,观面色也绝非是在危言耸听,关键是宣承弈发现自己不敢用公主的安危去赌,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手上一松,玉无阶抱着姬珧回身,毫不犹豫地跳下清池。

清池的水漫过腰间,水意寒凉,二人瞬间被浸湿,姬珧搂着玉无阶的脖子,身子触碰到水的那一刻下意识闪躲,可她没有力气,抵触变成了细弱蚊蝇的轻呼,冷水浸透,她的意识回炉几分,伸手一扫,她做推拒之状,手掌抵在玉无阶身前。

“走……”

水声将人声掩盖,玉无阶看到她红唇轻阖,矮下身子去听,附耳过去时,终于听清她说的话。

“你们走……”

刚好是在最安静的时候,这三个字宣承弈和薛辞年也听见了,二人都忧心公主现下的处境,没有一人真的挪动身子离开,宣承弈蹲在池边,面色焦急,却无从下手,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切实地体会到自己没用。

他看向玉无阶:“现在怎么办?”

薛辞年却比他更直接:“先生,如果没有完全解毒的方法,请一定选择对公主伤害最小的方式。”

哪种伤害最小,不言而喻,薛辞年就站在这里,但他言外之意已经将自己剔除出去,他的教养和为人不允许自己做乘人之危的事情,而且就公主所说,他的确没真正打开心结,往日受过的伤好了也是块疤,那种低人一等的羞耻感是烙印在骨子里的。

他宁愿一辈子都眼巴巴地望着她,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最舒服,最能心安理得的方式。

越自负的人越自卑,这也是属于薛辞年自己的骄傲。

他忽然直起身,对玉无阶弯腰行了一礼,匆匆别过头转身走了出去,玉无阶知道那一礼的重量,他把公主交给他,希望他能确保公主的安危。

宣承弈没想到薛辞年会走,在他眼里玉无阶就是最危险的人,他甚至每时每刻都在纠结犹豫,如果公主真的到了那种不得不为之的地步,那他……

可是他伸不出手。

玉无阶将姬珧放在清池的角落里,掬着冷水在她脸上拍,姬珧热得不行,刚开始还畏惧清池的冷冰,现在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扎进里面,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她不停吸气,每一声里都夹杂着哭腔,委屈难耐。

宣承弈在旁边干着急:“她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毒什么时候可以解开?”

玉无阶半个身子藏匿在水中,身上的异样让他越来越急躁,加之旁边还有人不停催促,将他最后一丝耐性也消磨光,他冷眼瞥了他一下,哑声道:“你出去的话我现在就能给她解毒。”

宣承弈一愣,而后变了颜色,脸上怒火上涌:“你休想!”

“那你是想留在这为她解毒了?”

“我——”

姬珧靠着清池壁,半闭着眼睛,其实将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了,身上的汗和冷水交融,她浑身都是水珠,发被浸湿散下,一直默不作声,直到宣承弈顿了那么一下,她轻轻皱了皱眉头,用尽力气抓住玉无阶的肩膀,借着浮力靠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胸膛:“让他走……”

这一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宣承弈听到。

他错愕地看了看姬珧,见她半张脸都贴在男人身上,烛光映照的侧脸分辨不出太多的表情,正因为看不出,那三个字才变得尤为刺耳。

他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觉得自己还继续留在这里就是自取其辱,可比尊严受挫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无法控制的失望和愤怒。

就是在那一瞬间,他才猛然发现他把自己和薛辞年放在了等同的位置,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让人唾弃的身份,公主无心,他有心,他是个男人,没人能抵抗得住公主如此肆无忌惮的撩拨。

但她惹了他就将他抛诸脑后,她不把他当人看,也许在她心中,他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把玩,玩厌了就随意丢弃的物件。

宣承弈再也待不下去,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比起薛辞年的从容,他更像是逃离,转身的那一刻心底里开始疯狂滋生后悔的情绪,脑海里不停出现交缠相拥的画面,只不过人却不是他。

是她让他走的。

除了遵命,他哪有别的选择。

她早就说过,他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奴隶,仅此而已。

门被关上,将外面稀疏的虫鸣阻隔,姬珧呼着热气,意识在清晰和模糊之间互相碰撞,她艰难地松开手,企图离开玉无阶,却被他紧紧按在怀里。

“利用我?”

姬珧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她想说话,可嗓子却像套上了铁环,紧得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其实只想讽刺一下是他想多了,宣承弈这个人嘴硬心软,她大抵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嘴上会怎么说,但她不想听到他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哪怕是违心的。

只有她挑选别人的份,别人休想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