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早啊。这么早就有来喝酒的？”

酒保板着脸：“是昨晚包宿没回去的。”

方豁然施施然坐在吧台边，点了一杯牛奶，在酒保鄙视的眼神中优雅喝一口。

“我想跟老板聊聊龙渊。”

“我不在背后说人坏话。”

“巧了我是想听你夸他。”

一个胖子提着手提箱走进来，跟酒保点点头，走进里面灯光昏暗的卡座。方豁然认出来，这胖子不是那个“老猎”么？

“这是老猎，贩卖任务情报为生。”瘦高的酒保很淡然地用抹布擦吧台，“生意不错。”

方豁然点头：“我有印象，在你这儿见过，上回他的客户是那个游杀队的燕支吧。你告诉过我，情报是真的，但是投机取巧死更快。”

酒保表情肌坏掉了，什么表情都没有：“任务经验都是王都里大帮会垄断的。天权的记录，山海的记录。诡域无边无际，经验记录有的时候是资本的代表。平民区呢，经验记录是可以买卖的，还要看卖家的良心，是不是百分之百照实说。龙渊是第一个愿意无私分享他做任务经验的人。”

方豁然张着嘴看酒保一气儿说这么长一段话，酒保还是那个没表情的表情：“他是出于好意，但是这样做会搅乱情报买卖市场，王都里也会怀疑他想干嘛。他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七级在平民区是很了不起，在王都里只是蚂蚁。”

方豁然眼睛渐渐睁大，他记得龙渊想搞经验共享，被酒保老板找上门促膝长谈一晚上就改成戍卫军内部试点了。

“好在他这个荒唐想法没有传出去，九区除了戍卫军也没什么人知道。他在戍卫军内部威信很高，因为他无私的付出让戍卫军们真实地受益。九百多个任务才七级，他做任务大多数是为了别人，为了记录，为了新手，为了战友同袍。”

酒吧里有人，零零散散醉生梦死，方豁然震惊地发现他和老板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防御结界，外界的人完全不会听到他们说话。九级到底是九级，技能什么时候发动的方豁然一点也察觉不到。他抱着牛奶杯，表情深沉下来。

“老板是敲打我不准我说出去吧，毕竟我还真不是戍卫军。”

酒保老板擦完桌子，换了个干净抹布擦杯子。方豁然看着枯瘦的酒保老板瞬间顺眼，酒保老板在保护龙渊，他一直在保护龙渊，那他就是好人。

“行，那我也告诉老板一个秘密。”方豁然灌下一杯牛奶，大大方方地微笑，“我喜欢龙渊。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你懂。”

酒保老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眉毛抬高，眼睛睁大，一脸震撼。方豁然笑得前仰后合。

戍卫军刚好跑操路过喝死拉倒，龙渊看方豁然，方豁然兴奋摇手，目送戍卫军们。

“你对龙渊好，我们就是朋友了。”方豁然摸摸酒保老板的小手，顺便把牛奶钱给他。

酒保老板默默收起钱，方豁然倒是想到另一个问题：“怎么大帮会在记录任务，龙渊也在戍卫军内部试点，你还说不要去买情报会死得更快。”

酒保老板看他一眼：“那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多的是高等级自己能过任务，收了钱带低等级反而折了的。先不说经验正确率多少，有了经验容易表现出来，在任务里容易成为首要击杀目标，比如皮奇，要不是你，他早死透了。”

比如苏阳苏丽兄妹俩。方豁然深以为然，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我听说龙渊第一次出现在九区就是喝死拉倒门口。”

“是。那时候他没有等级，新手标记也消失了。”

方豁然不太懂为什么酒保老板为什么要加这么一句，新手标记到时间会消失啊？

酒保老板难得好脾气解释：“他的新手标记不是正常到时间消失的。是他死过一次才消失的。”

方豁然瞪大眼睛。

酒保老板平时阴阳怪气的，也懒得搭理人，想跟他套近乎赊账没门。只是龙渊一身血泥破破烂烂地出现在喝死拉倒门口那天开始，他们就是朋友了。

方豁然的心揪成一团：“不是说老手杀新手会有惩罚？”

酒保老板没有回答。

龙渊骑着马出现在喝死拉倒门口，酒保老板收起技能，方豁然跳下吧凳。

“你们干嘛去？”

“龙渊说要去生谷，我也去看……”

酒保老板长长一叹：“你去看了就明白了。”

新手来这个世界的地方，叫生谷。生谷旁边，有个灭谷。生死挨着，在地图上并行两道，循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