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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周目(1 / 2)

作品:《社畜不配拥有爱情

“安吾?安吾你醒醒,做噩梦了么?”

温柔的声音唤醒惶恐无助,坂口安吾猛然睁开眼睛起身张望。

——还好,她还在……

粗重呼吸逐渐平缓,酸涩眼角慢慢恢复。他握住妻子替自己披上衣物的手靠近她,香甜柑橘味幽幽散发着:“抱歉,做了个噩梦,梦见你离开。无论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你,这让我感到很绝望。”

她的手……有些凉。

“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她微笑垂眸替他理平衣角:“今天想写些什么东西?”

“什么也不写,陪你做家务好吗?”坂口安吾想起那个模模糊糊的梦境忍不住又对妻子道:“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去做个体检吧?”

走到卧室壁橱旁整个人都快钻进去的女人嗡嗡笑着回答:“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做体检?不想去。要是没事就陪我一起去买食材,家务都已经做完了。”

略带薄嗔的小小抱怨就像是在撒娇一样,白皙细长的手指拂过深色布料,似乎轻易就能折断的手腕露出一节绵软青筋。

吹雪怎么瘦成这样了?

怔愣中她已将叠整齐的薄毯收拾好走出房间,没过一会儿端着杯子回来:“不要喝冷水,也别要求咖啡,你得好好休息。”

“快点起来把药喝了,喝完可以再睡一会儿。”

这样的对话似乎曾经发生过,但他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

接过药水乖乖喝光再将杯子还给她,坂口安吾的目光追着妻子不肯移动,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失去她的踪迹。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有哪里不合适吗?”她果然察觉到了丈夫奇怪的视线,一边忙着手头的家务一边背对着他询问。坂口安吾迅速移开目光,坚持了三秒钟又转回去:“没有,只是想多看你一会儿。”

——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青年愕然于脑海中突然涌现的嘶吼,整个人都显得柔软了几分:“吹雪?”

“嗯?”她有在回应。

所以那就只是个梦而已,对吧?

他低下头想要撑着自己站起来,忘记自己没戴眼镜的结果就是对距离识别出现误差,想要撑在矮桌上的手扑空,整个人翻到在地顺带撞飞了满是文件的小桌子。

“啊……”不算大的卧室里四处散落着纸团、纸片、和纸堆,钢笔与墨水在榻榻米上染了个很圆的图案。

笨拙的丈夫好不容易让自己翻过来重新坐好,看着满地狼藉不知所措:“抱歉,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噗——!”她侧过脸去低头笑了一声,再转回来敛裙蹲下一页一页整理起他制造的混乱:“真是的,都叫你不要熬夜工作,生病休养还不听话,下次再也不给你收拾!”

嘴上这么说,捡拾纸张的动作轻缓柔和,生怕弄坏了哪里似的。

“抱歉抱歉,我自己其实也可……”话还没有说完,急于挽救的他踩在墨水上再次滑到,垂头丧气趴在榻榻米上恨不得一动不动。

就……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手佯怒道:“干脆就让你躺在这里,越帮越忙……”

坂口安吾被她拉起来,绕开满地报告安放在客厅沙发里,抱着热水盖着另一张薄被。

他想起自己大白天呆在家里没去上班的原因似乎是……谁生病了?

哦,对,我生病了。

妻子坂口吹雪刚整理过厨房与客厅,原本可以休息,却因为他临时制造的麻烦不得安生。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窝在沙发里的男人沮丧的不得了,就像个被现实毒打了的可怜社畜。

“你可以帮我想一下晚上吃什么,这样我们去市场就知道该买些什么。”她的声音有点远,坂口安吾急忙从蜷缩的姿势坐直伸着脖子向卧室里看……还好,还在。

“唔……”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因为噩梦而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放缓速度。

噩梦中的紫色小罐子,就只是个噩梦而已。

“晚上吃炖鱼,可以么?”他这才想起造成刚才那一幕的原因:“吹雪,你看到我的眼镜了没有?”

“昨天你在洗手间洗脸时撞到地上踩碎了,忘记啦?”她抱着两叠纸从房间里走出来:“以后不许把工作带进卧室,书房还不够你折腾。”

“但是书房里没有你,看不到的话会觉得很寂寞。”他像只犯了错的狸猫那样将杯子举过头顶道歉:“对不起,可以留在书房里陪着我吗?”

她无奈的叹气笑起来:“我可不去你的书房,万一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呢!”

“没有,”坂口安吾急急忙忙放下杯子坐直了辩解:“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你知道,关于我和家里的一切,无论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说着他起身上前拉住妻子的手走向书房,门后是高大的书架与浩如烟海的智慧结晶。

黑发青年带着几丝狂热拉紧妻子一一摸过书脊:“这本是……”

他的妻子满脸纵容的微笑跟在旁边认真听他倾诉。就像是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笑容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像张面具戴在脸上那般。

“这本是你毕业时买的,对吧?”坂口安吾低头看了眼坂口吹雪:“我记得在学校门口的书店里。”

正说着话他愣了一下:“吹雪?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她立刻温柔回应,没有任何迟疑。

异能特务科的年轻辅佐官忽略掉心头浮起的诧异,继续话题。

一个小时后坂口先生连自己的私房钱藏在哪里都如数招认出来,自觉已经获得妻子原谅。

等等,为什么会觉得愧疚?为什么无论做什么都有种‘来不及了’的紧迫感?

“安吾?”她的呼唤再次打断思索,坂口安吾收回即将发散出去的思维:“我在,是要出去了吗?我去拿购物袋。”

“我在门口等你。”

她单脚站在玄关跳来跳去,手指勾着鞋跟提了提,换好鞋后轻轻磕了下鞋尖才走向前拉开门安静等待。

这是秋季普普通通的一天,阳光带着夏末余威照射在身上,风却已经带来寒凉的气息。提着购物袋慢吞吞走在路边这样的事遥远得可怕,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坂口安吾心满意足的和妻子并肩走在前往市场的社区道路上,午后行人稀少,也没有车辆驶过,仿佛空旷的城市里只有他们两个。

“哦!坂口太太,有段时间没见,总算从医院回来了吗?”邻居见了他们就热情的打招呼,女主人拉着丈夫的袖子向人点头示意:“是的,刚回来没多久。”

坂口安吾全当她是在说自己,走出社区后才小声抱怨:“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不会堵车了。”他想起生病休养前每天早上赶往办公室的囧况,忍不住苦笑着摇头。

——好像不太对,他真有早上往办公室赶的时候吗?

袖子被人轻轻拉动,青年再次放弃思考专心看着抬起头呼唤自己的妻子:“你在发什么呆呀,向左转。”

市场位于一处商店街内,不少商家经历了一上午的忙碌后选择关门休息——下一个人流高峰期是黄昏前,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小时。

“晚上吃炖鱼?”坂口吹雪探身看了眼水泥池子里游动的新鲜食材侧眼确认食谱,她的丈夫跟上来用力点头:“嗯,我可以帮忙的!”

“那就买条鱼,麻烦您处理干净。”

她指着“幸运儿”朝鱼贩微笑,热心老板长长应了声,踩着黑胶筒靴一网将鱼捞上来,另一只手里的木棒“咚”的砸在后脑上。

就好像自己的后脑勺也被砸了似的,坂口安吾向后退了一步,不忘拉着妻子:“看上去好疼啊……”

“要不,带回去你清理?”明显的揶揄几乎快从笑意中溢出来,浑身难受的坂口先生转过身去不再看鱼贩用铁针破坏神经管:“我怕弄破胆……”

那样就只能吃一锅苦肉了。虽然有些牵强,这个理由总算能让这份拒绝显得体面些。

摧毁鱼的神经,再将血放干净,然后划开肚子取出内脏,鱼身与鱼首斩断分离,以脊骨为界平剖为三份,就可以带回家清洗干净用于烹饪。

明明无力倒伏任人宰割的只是条鱼而已,他却像是头一次见凶案现场似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盛惠!太太这是您的找零,慢走!”

鱼贩手法娴熟,很快递来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凸起出来的部分充满想象空间——被斩断的骨头,还是尾巴?或许是鱼头,当然更可能是分割好的肉块。

“唔……”

血腥气萦绕鼻端久久不散,坂口安吾忍不住捂紧口鼻奔到另一头花池旁干呕了几声。身后有衣物摩挲声赶来,凉凉的手掌抚上额头:“还是不舒服?再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吧。”

“没事,抱歉。”

他摸着额头上的手掌握紧:“不去医院,去医院就见不到你了,我不要去。”

“不要离开我好吗?无论在哪里,别留下我一个人。”无法解释偶来的情绪隐隐又有破溃的迹象,他不再顾忌周围偶尔走动的行人自顾自将妻子拉入怀中,呼吸又一次变得急促:“对不起,求你,不要从我身边消失。”

“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女人温顺的声音就像是贴在耳后,柑橘的味道似乎掩盖了什么。冷风忽得大作,将路旁堆积的落叶卷上半空,纷纷扬扬洒下的黄叶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樱雪。

掌间微凉的手指与怀中瘦消的身形并不是虚幻,坂口安吾强行压下心头难以言喻的惶恐,松开手勉强皱眉笑道:“抱歉,我大概是糊涂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