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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世有几人得真鹿,不知终日梦为鱼(2 / 2)

作品:《叶落惊寒

“叶寒,你在想什么?”

花折梅看着叶寒刚才一串莫名其妙地动作,脸上的神情更是变幻莫测,即使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下“没什么”,可他又不是瞎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着,“你不会是在看那位……宁公子吧?”

叶寒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眸突然睁大,太过冷静的眼神看得花折梅心脏一紧,吓得不清,叶寒什么时候跟青川一样,都喜欢瞪眼吓人了,太可怕了。

良久,叶寒才冷幽幽地冒出一句话,“今天之事,若青川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吧?”

也许是生命遭受到胁迫,花折梅的脑子顿时变得十分够用,连连点头说道:“知道知道,我绝对不会跟青川说起宁公子之事。”

说完,花折梅连忙捂住自己的臭嘴,看着叶寒的眼睛越发心虚,他怎么又乱说错话了。

叶寒无奈翻了一个白眼,“算了,你还是实话实说吧,反正今天也没发生什么事。”

见叶寒“开恩大赦”,花折梅这才渐渐平复下狂躁不止的心跳,暗叹着终于逃过了一劫,想着还要跟青川汇报今日之事,于是提前在脑海中把今日的人和事慢慢梳理一遍,如遇到一些拿不准的地方,便跟叶寒商量一下。

比如:凤如风。

“叶寒,今日江水帮的凤堂主要不要跟青川说?”

“随便,反正都可有可无。”

叶寒终于相信老天都是公平的,给了花折梅绝顶的武学,却没给他配套的脑子,真是对人世间的一大幸事,否则以自己的这点小聪明怎么斗得过他呢。

“那可不行!”花折梅言辞拒绝,“那位凤堂主虽然只是江水帮的堂主身份,可武功绝不在我之下,怎么能可有可无呢?”

叶寒感觉到胸腔内一大口血欲要喷出之势,无语地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花折梅,轻叹了口气回道:“你随便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再问我。”

“那怎么行,青川可不好骗!“花折梅说得越来越起劲,不肯罢休,“那位凤堂主不仅武功高强,而且看上去为人也是极其仗义,如此英雄好汉,实在是让我汗颜折服”

叶寒真的是无言了,花折梅说了这么多话一句也没说到正题上,问题根本就不是讨论凤如风这个人如何,行不?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北齐朝廷,若不是赫连皇室放任南朝各国坐大,江湖水域官私势力混杂,哪还轮得到江水帮发展成天下第一帮派,这凤如天便是其中的翘楚”

“行了!”叶寒真是受够了,马上就要到家了,花折梅还在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叶寒厉声提醒着,“青川问你你就跟他说这些吗?凤如风关我们什么事,江水帮关我们什么事,北齐赫连又关我们什么事?青川让你来保护我,他想听的是我们一路平平安安无事,你只要把今天之事简单复述一遍不就行了。”

花折梅被叶寒这么醍醐灌顶一吼,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反正整个人安静不少,过一会儿才磨蹭说道:“那那位宁公子,说不说?”

叶寒冷眼如刀盯着花折梅,“你说呢?”

终于,花折梅老实了,叶寒靠在车壁上看着街道小巷绿柳枝飞速往后退去,心想着果然对花折梅不能太仁慈,否则得内伤的终究是自己,还什么朝廷皇室,扯得真够远的。

突然,叶寒“啪”的一声,手重力地打在花折梅大腿上,让花折梅猝不及防,眼泪差点都飙出来了,“叶寒,你干嘛?”

“你把话再说一遍!”

叶寒双眼严肃,有着寒冰般的冷静,死死看着花折梅,让他后背阴风阵阵,“说说什么?”

“你刚才说北齐,还有皇室,他们叫……‘赫连’?”

叶寒双眼逐渐变成惊恐,一种类似无底洞的恐慌在她的黑眸中蔓延开来,花折梅不懂叶寒的为何有此一问,全天下人谁人不知北齐是赫连家的天下,难道叶寒居然不知道?

花折梅茫然地点了点头,马车骤然一停,叶寒一不小心差点摔了座椅,然后不等花折梅扶起,就连忙推开他,心急火燎地跳下马车,没有回家,而是头也不回地跑向了江流画家。

“流画,流画,你在哪儿?流画“

破旧的木门并没有关紧,叶寒奋力推开在院中嘶喊道,秦婆婆在院子一角晾晒着衣物,见叶寒一脸着急连忙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叶寒看着慈颜和目的秦婆婆,一时竟然无话可说,颤抖的嘴巴张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就如一突然变哑的哑巴,茫然又不知所措。

“小叶,你怎么了,送林弋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流画从屋内走出,手上还抱着需要浆洗的衣物,刚才她在里屋听见有人喊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出来一看还真是叶寒,只是她现在的样子让她心惊一震。

“小叶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冰?”

江流画连忙拉着叶寒在主屋坐下,手颤抖成抖动的筛子,连茶杯也端不稳,这时,花折梅也快步跑来,一字还来不及说就被江流画急声追问道:“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去送下林弋吗?怎么吓成这样,是不是又遇见杀手了?”

一连被抛出来的问题如深水炸弹,把花折梅炸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从何回答,只能无辜说道一句,“我也不知道。”

屋外阳光透着夏日的暑气和炙热,可叶寒身上却是止不住的发抖,仿佛掉进了寒冬腊月中的冰窟窿,即使过了一会儿情况也没变好。

秦婆婆也觉得奇怪,在叶寒头上探了几回,纳闷着她正常无事,怎么一上午不见就变成这副模样,不禁小声妄言,“叶丫头不会是鬼上身了?”

如此一荒诞的猜想,让其余两人浑身一震,江流画连忙制止,“奶娘,这怪力乱神的事情都是假的,小叶怎么会是鬼上身了,我想估计是什么事情把她吓着了。”

于是,江流画一边安抚着失神发抖的叶寒,一边让花折梅把今天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全说个清楚,任何枝节小末都不放过。

而这边,叶寒已经进入了自己封闭的世界,她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呼喊,她沉浸在孤独的空白里寻求一丝小小的安全感。北齐,赫连,连续不断在她身边打转,就如同她的思绪一般是一种错误的凌乱,原来,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听完花折梅的叙述,江流画很是纳闷,今天发生之事没有任何特别之事,十分正常,但,江流画再看向一旁痴愣的叶寒,心底的疑问立刻如雨后春笋填满思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让经历过生死的叶寒吓得惊惶失色。

“你快去劝学堂一趟,让青川赶紧回来,这事还得跟他说道商量。”

花折梅也觉江流画思虑正确,把叶寒拜托给她,然后转身出门而去,而秦婆婆年龄大了,江流画怕她劳神伤身,让她别担心,先去休息,让她来照顾叶寒。

寂静的清贫小屋,除却夏阳毫不吝啬地照入,里面真的对得上“一穷二白”四字,就算是最开始所说的寂静也是对房间的一种屈尊降贵,住在这里的人恐怕穷得只剩下一身傲寒白骨了。

叶寒一直发抖不止,手中茶杯中的水多半都洒到衣袖上,江流画拿着干净的帕子替叶寒擦拭着,不时抬头看下成痴呆状的叶寒,心下忧伤成海,却强颜欢笑,“还好我家喝不起热茶,要不然你这双手还不得烫成猪蹄了。”

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见,江流画低头慢慢提叶寒擦拭着,可湿润却越擦越多,越擦越热,蓦然抬头,江流画早已泪流满面,“小叶,你到底怎么了?不过才过了一上午,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强掩的哭泣声不能嚎嚎大哭,只能转成低声呜咽,四下无人,内心强撑着的难受,江流画发泄着替叶寒的悲哀,为何与她亲密之人下场都是不好,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姐,然后是奶娘,现在又是叶寒。如果是她前世造的孽,今生只降到她一人身上就行了,为何要一次次让不幸落在她所在乎的人身上。

滚烫的泪水还在滴落,湿润了叶寒刚擦干的手背,“流画”,若有若无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江流画浑然不知,直到连续四五次后,她才蓦然抬头望去,惊讶十足,“小叶,你你好了?”

“嗯!”

叶寒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需要把穿越之后的事情全部重新梳理一遍,她有太多的未知需要解决,太多的害怕需要克服,她就像是阴间冥河中随波飘荡的一只纸船,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去往何处,孤魂野鬼一个。

突然,叶寒反手抓紧江流画的手,认真问着,“流画,我问你,我们生活在什么朝代,皇帝姓甚名谁?”

这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让江流画顿时摸不到北,只能跟着叶寒的问话亦步亦趋地回答,声音微小且敬畏,“我们生活在北齐,元平三年,帝为赫连睿,北齐第八任皇帝。”

叶寒听后,木楞地低下头,嘴里细碎念叨着江流画听不懂的话语,“怎么姓赫连,不时姓高吗?那兰陵王都是假的吗高长恭都没有……”

“小叶,小叶,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江流画轻推了叶寒一下,生怕她再次走火入魔,还好叶寒及时回复正常,她才放下心来,只听叶寒继续问着,“流画,在北齐之前是什么朝代?有没有唐宋元明清?”

望着叶寒燃着希冀和狂热的眼光,江流画虽不忍叶寒伤心,但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唐宋元明清,在北齐之前是晋朝国力强大,可后来因为外戚干政,朝廷腐败,北方胡人入侵灭了周朝,才有了现在的北齐。”

江流画担忧地拉着叶寒依旧冰冷的手,满目忧心,“小叶,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会真的是鬼上身了吧?”

无声地摇了摇头,叶寒又低头陷入了沉思,原来自己没有猜错,她是穿越了,但不是穿越回了古代,而是到了一个她从未知晓的世界,她从一开始就猜错了,若不是花折梅今日偶然提到,她可能还在沾沾自喜着自己对古代历史的了解,然后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以一个优越的旁观者的身份,游戏般地看着历史的行走。

可今日才发现,她错了,她所在的世界,她所居的朝代,都是全新且陌生的,她只是这个时空中一普普通通的参与者,她没有超能力,没有惊世才华,现在连她唯一对历史了解的优势都没有了,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凡人,沧海中可有可无的一粟,卑微且渺小。

她是谁,为何而来?

她是叶寒,还是许鸢?

她是这场时空的一个过客,还是一从未存在过的虚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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