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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朝雪洗冤,兰去空犹在(2 / 3)

作品:《叶落惊寒

打人的衙役是个壮小伙,力气自是不小,可他自问出手还是知道轻重,除了第一棒,他当时护主心切,那一帮子挥下去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一棒后虎口处还带着余麻,而后都是卸了力道避开了要害处打。

“诶,起来,别装死!“衙役用廷杖戳张衷书,但见他依旧赖在地上不起,有点不耐烦便蹲下身子去翻他的身,“啊”,然后衙役突然一声尖叫,只见被翻过身的张衷书早成了一具尸体,双眼翻白,嘴唇乌黑,吐了一滩的黑血在地,甚是吓人。

外面的围观群众里跟里面隔了一段距离,一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时,“死人了,萧太守打死人了,萧太守把定国公打死了”,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围观的人立即如乱蜂到处散去。叶寒拉着江流画避到一旁的死角才躲过了人潮的冲撞。

不到一刻,云州府外原本人声鼎沸的人群散了个空,几个未走的除了叶寒和江流画是完好无损的,其他的都是被踩倒在地,都负了伤不能走了。

萧铮让人到外面把受伤的人暂时救治,再逐个送还回家,至于在地上死透的张衷书,萧铮冷然如常,随口吩咐让人处理了。一旁衙役不知如何处理,小心问了一下,萧铮想也没想就说丢到城外乱葬岗去,然后便拂袖而去。

叶寒和江流画估计是在云州府外看得最久的,甚至在萧铮走了之后还不肯离去。说真的,叶寒刚才站在府衙外,听见萧铮对定国公的处理,她心里其实是一阵莫名的痛快,好像报仇的人是她一样。想起在牢里撞墙自尽的兰若,叶寒站在这一空的青天白日下,有伤感,又惆怅,也有释然,就让这世间的罪恶在留在世间,望他在泉下有一方竹林幽庐,品茗阅尽书香,兰空去,若犹在。

“走吧!”

江流画拉着叶寒三伏天里却冰冷异常的手,她知道叶寒的心情,对定国公府的罪有应得,对那十年冤屈的沉冤昭雪,还有对那早已不在的冤魂。那位叫兰若还是叫容汝言的人,江流画没见过但却由衷佩服,她能理解为何叶寒对他如此在意,若换作是她,她也必定如此怀念。报仇雪恨,这四字说得如此简单,可又有几人做得到,又有几人能蛰伏于兰麝之中,去名忘身就是十年,只为一朝手刃仇人,畅意痛快,如扑火的飞蛾,又让人怜惜心痛。

“姐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叶寒回头,却见青川已经站在自己与江流画中间,而江流画莫名其妙被挤到了一旁的告示榜边,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墙上贴着的公文打发时间,不知为何,江流画总觉得青川是故意的,每次她与叶寒在一起时,总能感觉到一股极不友善的敌意。

叶寒有点纳闷,“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学堂念书吗,怎么跑到云州府外了?”花折梅也随之从身后的墙角走了出来,摇着吊坠折扇晃晃悠悠走来,叶寒不由怀疑,“你们俩不会是逃课出来玩吧?”

花折梅扭头白了叶寒一眼,为自己和青川辩解道:“平时见你挺聪明的,怎么没事就犯下傻?我们两个要是逃课,会这么自投罗网地跑来跟你打招呼吗?”

如此想来,叶寒也觉得自己多心了,便问着青川两人怎么会跑到云州府来。

青川解释着,“朱老夫子让我们也来看下定国公受审案,然后让我们写一篇关于论政的文章,所以我们就来了。”

“书上得来终是浅,得知此事须躬行。朱老夫子不愧是当世大家,见解独到,甚是开明。”叶寒是相信朱老夫子的,而青川和花折梅又回学堂上课了,她也没再怀疑。

“流画,我们也回去吧!再不回去,秦婆婆要担心了。”

叶寒拉着流画离开,却被她一把反拉住,面色凝重,看着自己又欲言又止,甚是犹豫,叶寒不禁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江流画直接地摇头否认,心下思虑一番后还是婉转问道:“小叶,你的那位宁公子全名可叫宁致远?”

叶寒有点茫然,奇怪流画怎么问起宁致远,这两人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对!我之前给你说过他的名字,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寒一说完,江流画眉头间的愁云就深了一色,然后盯着叶寒的眼认真问着,“宁致远是不是夏国派到北齐的质子?现居云州?就住在云州城?”

江流画抛出一连串问题,立刻把叶寒问住,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惊住。宁致远作为质子在云州一向低调,除了一些达官贵胄知道他的身份,就连是她自己都是自己无意发现的,而今天,流画又怎么知道了,而且她很肯定自己从未说过。

难道是宁致远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什么?

“流画,你怎么知道?”叶寒相信流画的为人,她间接承认宁致远的身份,她相信流画不会泄露出去。

这次,江流画不仅眉间愁云密布,脸色更是难看,是一种难以抉择的困难与纠结,终于江流画闭目下定决心,睁眼看向叶寒,怜惜不已,“你自己还是看看榜上的公文吧!”

即使心有不忍,江流画还是把叶寒拉到告示榜下,榜上黄页公文来自北齐京城,字字皆是皇命,君无戏言。叶寒睁大了眼,在沉默中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三遍看完,她才缓缓低头,眉头心间皆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