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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浮梦十余载,幽幽将离来(上)(1 / 2)

作品:《叶落惊寒

临近年关的时间就像是归家的游子,纵离家再远,仍步履坚定向家的方向走去,走过漫天的大雪,又接着朝下一个冬至走去,缓缓如流水,一刻不见停,也不知阿笙此时又在何处,是否也也如这年末的时间、往回家的方向赶,归心似箭。

“娘娘。”

耳旁响起一句轻唤声,叶寒发神涣散的目光、这才渐渐焦聚合拢,瞧见原是常嬷嬷走近在侧,不由淡淡问道:“何事?”

常嬷嬷看了眼叶寒面前正在绘制的舆图,边将手中方沏好的热茶、小心放置在书案空余处,回道:“娘娘,墨污了画了。”

经常嬷嬷这么一提醒,叶寒立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神游之际,手中拿着的笔、因停驻在舆图一处太久,浓墨从落笔的指甲小片、不知不觉中早已晕染成如鹅卵石块般的大小,硬生生横于两山之间,甚是突兀不搭。

叶寒看着面前作毁了的舆图,心里虽有可惜,但也只能无奈作罢,向常嬷嬷吩咐道:“既已作废,换一张便是。”

常嬷嬷不敢多语依言行事,她知道自与陛下争吵之后、皇后娘娘心情就不曾好过,而最近随着年关将近,更是心绪恹恹、神思恍惚,有时说着做着什么就突然陷入了沉思,就像方才这般,双眼愣愣望着前方宫门的方向,一言不发好似在盼着什么出现。

跟在叶寒身边日夜贴身伺候,常嬷嬷自是清楚她的心思,眼见年关日日临近,皇后娘娘这是在想太子殿下了。

“这雪好似比往日重了许多,密密麻麻,就像是初春漫天飞舞的柳絮,迷眼得很。”叶寒望着斜侧开着透气的轩窗,望着外间不断落下的雪轻轻说着,语气颇有些伤感。

常嬷嬷自是听得出叶寒话中明显的低落,想逗她开心,于是笑着说道:“这大雪一过,年就又近了一步,这雪自也就重了许多,看来今年又是个瑞雪兆丰年。”

笑声讨人喜,叶寒也不由跟着勉强笑了一下,但看着外间如此大的酷雪严寒,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我上午让你去陈福那儿打探阿笙消息,他可透露阿笙何时能回宫?”

因夫妻冷战,她与青川已有许久未说过一句话,青川不说,她又拉不脸面主动询问,只好让常嬷嬷替她向陈福间接打探阿笙的事。

听后,常嬷嬷有些踟蹰,为难回道:“娘娘,太子殿下这次离宫是去京畿换防,如此机密之事,陈福一个奴才又怎会知晓。”

其实,她更想劝娘娘去问问陛下,只要娘娘一开口,太子殿下的消息、自是想知道多少有多少,可娘娘性子太倔,宁肯苦着自己、也不愿向陛下张口;

而陛下呢,每日望眼欲穿、盼着娘娘能主动看他一眼、与他说说话,只可惜一次也没有,两人硬是将平常一件夫妻争吵、折腾成了如今谁也打不破的僵局!

京畿换防一事事关帝都安危,乃是重中之重的事,陈福即便身为皇宫总管、在青川身边贴身伺候,但这些个机要事也是无从得知。

叶寒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强人所难了,她本也是抱着撞运气的成分让常嬷嬷去问的,没问到、她也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只是看着外面这么大的酷雪严寒,她不由担心在深山老林中穿梭的阿笙可否受得住,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冻着。

常嬷嬷看着叶寒脸上藏不住的浓浓伤感,怎会不知、皇后娘娘又是在担心太子殿下了。

而算算日子,皇后娘娘也快有五个月没有见着太子殿下了,如今年关将近,能不想吗?她亲眼目睹皇后娘娘为人妻、为人母,对她的不易甚是体谅,于是好言安慰道:

“再过不久便是娘娘您的寿辰,老奴想,太子殿下这么孝顺,定会在娘娘您寿辰前,赶回来的为您庆贺生辰的,说不定太子殿下现在就在回宫的路上了。”

好话谁都爱听,叶寒也不例外,虽然她知道阿笙赶在她生辰前、回来的可能性甚小,这历年京畿换防一直要持续到、年前一月才能彻底结束,她只求他平安归来就好,至于多久回来,她都不在乎。

一阵“砰砰咚咚”的嘈杂声又突然响起,穿过一庭风雪从长宁宫东墙外传来,叶寒不由好奇起了身,站在窗边,望着不远处黛瓦白墙的东墙头,问着:

“这临苑敲敲打打的声音也已有一阵子了,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常嬷嬷低头回道:“好像是临苑中的亭子、因年久失修梁柱不稳,再加上今年雪重,差点砸到在亭下经过的宫人,御庭司怕亭子坍塌砸伤人,便趁着年前扫旧的机会一并都整修了。娘娘若是嫌吵,老奴这就去临苑让宫人停下,等以后再修。”

叶寒摇头回道:“没这个必要,宫人安危要紧。阿笙居住的侧殿离东墙临苑较远,安静清幽,我日后去那里看书绘图就行,你等会儿让人把我的书籍舆图都搬过去。”

“是!”见叶寒没有怀疑,常嬷嬷立即回道。

因与青川之事一直乱心,又因阿笙一直未回担心不下,东墙临苑持续多日的土木嘈杂、叶寒从未过多细想过,

直至小寒那日,也就是她生辰那日,常嬷嬷将她领至长宁宫东墙、一处新开的月洞门处,当她怀着疑惑、一步步走过这扇从未有过的墙门,转角看见假山后,在洁白盈雪中、簇然开放的满庭芍药时,她这才彻底恍然大悟过来。

“臣沈连青恭贺皇后娘娘芳辰吉乐,寿如月恒。”

小寒时节,倏然见暮春时节的芍药、盛然绽放于一年天地最冷之际,仿若花神狂醉错乱了季节。

叶寒本是惊愕不已,但在见到沈连青时,她心中生起的诧异好像得了一圆满的解释,瞬间便消失无形。

犹记得今年初春时,沈连青怕自己因林穆容而迁怒于他,特上书过青川,求其为她办一场千岁宴以彰凤德,她记得他当时好像提议过要以牡丹为景、装点宫宴,虽不知今日怎变成了芍药,但其中曲折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你就是沈连青?”

叶寒低头看着跪拜在雪地上、身着浅绯色朝服的中年男子,目光有些好奇。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连青这个人。虽说以前因多次提及太子伴读沈虞行、和其母林穆容,以致于对沈连青这个名字、在她这里并不陌生,但从来是只闻其人,未曾亲眼见过。

“微臣……正是,沈连青。”

第一次面见凤颜,沈连青心中的紧张、不亚于上月初入成德殿面见龙颜,即便听到叶寒让他抬起头来回话,他也只微垂着头,不敢完全抬起与之直视。

叶寒不得不承认,这沈连青着实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便岁月无情人已中年,但仍能从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寻到几丝不输少年的风流倜傥。

怪不得何婉瑛好好一高门贵女、当年会被他迷住,只可惜眼下发黑松弛明显,一看就是常年沉溺酒色之人,她真想知道嫁与沈连青为妻的何婉瑛、可曾后悔过当年的一见钟情。

“这里是怎么回事?”对别人家的事,叶寒并没有太多心思打探,有这个时间,她更想知道自己家这片芍药花圃是怎么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