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度花满楼，一方面是见此间百姓生活在武林纷争的阴影之下，想要改变这种状况。

见花满楼一身澄澈清光，又是有缘之人，正好符合这个人选。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着度一人的功德如何比得上度天下的功德，如果这日日你杀我，我杀你的情况能改变，怎么也应该算一场大功德才是。

但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实际上这做法是对是错，她也不知。

“我修行这么多年，也曾有遇到困惑之时。不知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也曾疑惑过，这世间认为对的事就是真的对么，这世人认为错的事就是真的错么？这是谁定下的标准？”

佛果望着无花的方向，有些好奇：“然后呢？你后来想通了么？”

“后来我便知道，我即这世界，这世界即我。只要我认为对的事情，那这件事就是对的。我认为错的事情，那这件事便是错的！如此，自然不会再迷茫。”

无花给佛果斟了一杯茶，“你看，你如今便是这杯中之茶。仅见过这方寸之间的地方。不曾见过浩瀚的大海，无边的沙漠，没有体会过飞沙掩面的感觉，也没有体会过海水漫过头顶的窒息。”

“修行可不仅仅是坐在寺庙里打坐念经，你还应该走出来看看世界。”

“你是说，我应该去试试濒死的顿悟？”

这是一种非常极致的修行方法。

佛果曾经听说过，但自己从未试过。这种修行方法多见于道系那边，其中剑修最多。

他们大多擅长于在越等级对战时，因来自死亡的压力而使身体的各项反应达到极致，然后突破桎梏，最终以破而立，提升修为。

这在他们佛门是非常少见的一种方法。

无花沉默的看着佛果半晌，最后道：“你要如此理解，也未尝不可。我只是觉得，你年纪还小，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才更能体会佛经上的一些理论。”

佛果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就这佛门修行之法，继续聊着。而另一边，花满楼正在招呼半路上偶遇的少年吃点心。

“虽然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肉一类的。”

花满楼笑着将盛着绿豆糕的碟子推到了阿飞面前，“但这里是专做素斋的地方，不能吃肉，就先委屈你吃点绿豆糕了。”

阿飞看着桌上的绿豆糕咽了咽口水，拒绝道：“我不饿。”

他眼睛直直的盯着花满楼，仿佛再多看一眼，那绿豆糕便会自己长脚，跳到他的嘴里来。“你住哪里，我赚到钱了，就去还给你。”

“你年纪这么小，上哪里去赚钱。”花满楼又给他倒了杯茶。

“咱们来这里若是不吃东西，老板会以为他做的不好吃而难过的，你可不能不吃。”

阿飞有点被吓住，他看向坐在对面看戏的楚留香，眼神询问：老板真的会因为我不吃这糕点而难过么？

楚留香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老板最喜欢别人吃他做的东西了，证明他的手艺好。你若是不吃，那他这一桌子都不会收钱的。”

现在做菜的都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么？

阿飞呆住！“那，那我吃一块。”

见阿飞自己拿了糕点吃，花满楼抬头和楚留香对视而笑。这么淳朴又老实的少年郎，不禁让人起了逗弄的心思。

“对了，你还没说你住在哪里呢！”阿飞急急咽下一块糕点，有点被梗住的哑着嗓子问。

“我叫花满楼，便住在这条街尾的花府。”花满楼善意的笑着，“家中还算富裕。那十两银子，小兄弟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行。”阿飞坚定的摇摇头，“娘说过，欠了别人的一定要还。虽然我年纪小，如今也没有钱，但我总会赚够十两银子还你的。”

“有志气的小伙子。”楚留香赞赏的看着阿飞，那双含情眼里仿佛有星星一般。

“你娘说得很对。但有时候我们却是可以欠别人一点东西的，因为这样，我们才能交到朋友。”

“我娘没这么说过。”阿飞不明白的摇摇头。

“那你先回去问问你娘，如果你娘还是要让你还钱的话，你再来找花公子。”

“我娘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问她。”

“……”楚留香一时愕然，随后面带哀戚，“抱歉，提了你的伤心事。”

“我不伤心。”阿飞这般说着，眼里却透出一点点难过与想念。

“娘说人都是会死的，不用为她伤心。只要我好好的，她便好好的。”

楚留香伸手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点点头。

“那既然这样，你不如直接为我打工还钱吧。”花满楼亦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笑着说道。

“我如今正准备做一件大事，那件事实在是太大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既想还我钱，与其去别的地方想办法赚钱，不如直接替我干活还债。”

“可，可我除了会剑，其他什么都不会。”阿飞有点忐忑，“这样也能帮到你吗？”

“太巧了。”花满楼摇了摇扇子，“我就缺一个会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