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有一事想向大师请教。”

佛果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早前便听闻过一善盟在苏州府设立的惩罚措施，我等钦佩不已。后来又听闻了护卫道之事……”他顿了下，“那修建护卫道所使用的机关器械更是闻所未闻……”

“杨总管说的应该是朱先生做的。”佛果想起之前听花满楼提起过，“因当时建立护卫道的时间比较急，朱先生便设计了一些器械来辅助。”

当然，这主要是为了省银子。毕竟现在财政大权都在姬先生手中，批条好像很困难。

至少，她已见花满楼这位从不曾为银子烦心的人，也皱了好几次眉头。不过也多亏了姬先生，花公子总算不用再掏自己腰包，支持一善盟的运转了。

“正是这些器械。”杨无邪坐着的身子往佛果那边稍微倾斜了一下，“不知这些器械的图纸能否转让给金风细雨楼？”

“转让？”

“正是。”杨无邪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那些器械的设计实在是巧夺天工，我们想将其收藏入楼内。”

“这图纸乃是朱先生所有，我不好替他做决断。等我回苏州后，倒是可以替你问一问。”佛果将那张纸收入袖中。

“大师可是有何难言之处？”杨无邪见佛果眉间微蹙，体贴的问道。

“我听盛捕头说起过，金风细雨楼里的白楼，藏有世间所有的资料？”

“不错。”杨无邪点头。

“可这些资料却并不向外人公开？”佛果说到这里，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并非冒犯贵楼。只是我的一点疑惑。”

见杨无邪并未动怒，反而认真倾听，佛果继续说了下去。

“之前曾听闻，某家有武林秘籍，后江湖中人群起而争抢。**放火，无所不用其极。又听闻，有弟子为偷学其他门派功夫，潜藏多年后被发现，当场命绝。”

“似乎武林中人将武功秘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但这秘籍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本书。既然是一本书，自然是要拿给人读的。”

“如佛门的佛经，放置于此，僧侣也好，善信也罢，皆可取可看。又如那《大学》《四书》，于书斋之中，往来书生也好，平民百姓也罢，皆可阅之。”

“为何就偏偏这武功秘籍，仿佛不能见光一般。藏于室内，不得见人？”

此番言论，杨无邪听完竟一时无话。

“大师的这番理论，倒是颇为新鲜。”一旁的苏梦枕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将武功秘籍与一般书本拿来做比较。”

“不仅仅是武功秘籍。”佛果摇头，“还有如朱先生那般奇妙的工艺之法，绣娘的针法与丝织之法，农夫的务农之法……似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将这些技法藏于家宅之中，轻易不肯示人。”

“殊不知，千百年后，当家族散败，这些珍贵的技艺随之湮灭，无法得以传到后世。可惜可惜！”

“想来是为奇货可居？”杨无邪答道：“大师所说自然在理，可世人便是如此。我有你无，我自然比你更为强大。”

“人生来就是独一无二，与旁人不同。同一本书，有的人看不懂，有的人却能得其精髓。让擅长之人观其擅长之书，继承为一面，开拓为另一面……如此才是长久之道。”

佛果说完，见厅内众人皆沉默不语。有些茫然。不知是否是自己说的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

想来也是，若某一日所有的知识书籍皆如佛祖殿中的佛经，任人阅览，取用。那时候恐怕已然天下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