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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低等动物

这个吻,并没有带着什么欲念,但气息却是铺天盖地,将她全面裹住,挣脱不开。

仿佛秦年时只是想要确定,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温热的,鲜活的,属于自己的。

江山色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用力地想要推开秦年时,可这是根本办不到的事。

他抱得那样紧,仿佛她就是他遗失的另一半,要用尽全力,让其回归至自身。

这不是个寻常的吻,所以他们都没有闭眼。

她看着他,眼里有惊慌,这样近的距离,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睫毛,浓密似鸦羽,尖端仿佛是要刺入她心上。

他的双瞳,如往常一般深黑,但那黑色,却有温度,与火一般的温度,她光是看着,便觉得自己在燃烧。

他五官轮廓明明是那样矜贵淡漠的一个人,可此时此刻,浑身散出的情感,却浓烈到极致。

他就像是一个小孩抱住了自己期盼多时的珍宝,就算是耍赖,就算是发脾气,就算是与全世界作对,他也断断不肯放手。

因为这已是他仅有的。

江山色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氧气已经全部耗尽,头脑内全是空白,眼前的景物都仿佛在旋转,心脏因为缺氧而开始狂跳,有些疼痛。

不仅是心脏疼,她唇舌都疼,整个人仿佛都要被秦年时给吞没。

秦年时仍旧在吻着她,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直到感觉到他身体上非常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那丝颤抖,江山色才忽然醒悟,秦年时不过是在害怕。

不论过了多久,他仍旧还是那个沉默而孤单的少年。

他只是不想要再独自一人。

江山色终于放弃了挣扎,她伸出了手,轻抚着他的背脊,他的后脑勺,动作轻柔而缓慢。

像是在照顾一只受伤的野兽,像是在安抚一个孤独的孩童。

江山色感觉到,在她的掌心中,秦年时的头发就如同他这个人,干净而冰冷。

很奇怪,他们明明已经在一起三年,可这却是她首次碰触他的头发。

终于,那个少年感受到了她的宽慰。

秦年时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不舍地停止了这个吻,双唇分开的瞬间,有轻微的声响,敲在两人心上。

车内的光线,幽暗晦涩,让他们的轮廓面容都隐在了阴影中。

两人的眼里都有光,那光并不强,可却如黑夜里的星辰,熠熠生辉,照耀彼此。

秦年时眼中的狂乱已然逝去,他看着江山色,她的唇膏已在吻中消失殆尽,可那唇却因为刚才的吻而有浓烈的红润。

他伸出拇指,帮她抹去了上面的水渍,随即问出了一句话:“你要什么?”

江山色仿佛没听清般,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秦年时垂眸看着她的唇,继续开口,他的声音从未像这般温柔过:“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可是江山色却没有做出回答,她望着秦年时,目光很矛盾,看似无波无澜,却又像是有千言万语。

秦年时因为她的目光而微挑了眉心,他直觉到江山色将说出什么让自己无法接受的话。

果然,江山色双眸明澈,缓声道:“可是秦年时,我已经决定去北城工作了。”

秦年时胸口蓦然一窒,那修长的手指,也在她唇上停滞住。

文仁网总部是在北城,欧阳歌所说的那个脱口秀采访节目也会在北城进行录制。

也就是说,如果江山色选择接受那个节目,她就必须要搬到北城长期居住。

而江山色的选择是,接受。

她想要走得更远,她想要爬到更高处。

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江山色感觉到秦年时的手指似乎染上了寒意,他无意识地按压了她的唇,江山色虽然吃疼,但却没有喊出来。

秦年时最终回过神来,压住了所有的情绪,也放松了声音:“没有关系,北城离南城就是几小时的飞行路程,我可以随时飞过来看你,你也可以随时飞回来。甚至于,我也可以把工作重心移到北城去。”

江山色直直地看向秦年时,她的眼睛那样亮,那样清,让所有的掩饰都无所遁形:“不是距离的原因,而是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

秦年时扯了扯嘴角,勾起了抹几乎看不见的笑:“你还在怪我是吗?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江山色摇头。

她其实已经早就不怪秦年时了。

当从谢新梦口里,从秦年时口里得知了他的童年后,江山色便彻底理解了他。

理解了他为何三年来都没与自己进行到最后一步,理解了他为何会是今天这般的冷情冷性,理解了他之前惹恼自己的所有行径。

因为理解,所以选择了原谅。

“那为什么还要走?”秦年时眼里的情绪压抑不住,从纯黑内翻涌了上来。

江山色的眼,黑白分明,平静看向他:“那当时我向你提出解除婚约时,你为什么要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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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她以退为进,向秦年时提出解除婚约。

那晚的秦年时,坐在落地窗前,黑眸深沉,如同夜空,分不清是看着窗外的浮华城市,还是在看着她的倒影。

最终,他只说了个“好”字。

声音清冷且干脆。

秦年时同样也回忆起了那天晚上。

江山色的身世曝光,秦传意立即打来了电话,命令他马上和江山色解除婚约,因为秦家不会允许一个私生女进门。

面对着父亲的强势命令,秦年时只淡声回复了一句话:“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随即,他便挂上了电话。

秦年时握着手机,微垂着头,在思考着,应该下楼安慰江山色,还是让她自己冷静下。

而就在这时,江山色走入了他的卧室。

她看向他,轻声道:“要不,我们的婚约,就算了吧。”

秦年时抬起头来,看向落地窗上江山色的倒影,她说这话时,似乎挺冷静,并没有半分伤感。

也对,毕竟这三年来,她对他也没多少感情。

秦年时清楚,订婚以来的这三年里,江山色极度依赖着他。

但那只是依赖,并不是爱,或者说,不是他所需要的爱。

他们都是同样的,从没得到过爱的小孩,所以才会从心底深处渴望从对方身上那先得到爱。

可偏偏对方却是自己的同类。

从没获得过苹果的人,怎么能给予别人苹果呢。

因此三年来,他们都在原地踏步,得过且过。

既然这样,就放过彼此吧。

秦年时这么想着,然后,他做出了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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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年时与江山色之间,一直有层浓雾,此时此刻,江山色就这样,把那层浓雾全部吹散。

答案他们心中都知道。

秦年时之所以答应解除婚约,也是因为当时的江山色并不爱他。

她没有给自己想要的情感。

所以,当时的秦年时放弃了。

而现在的秦年时却不想再放弃。

“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培养……”秦年时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那一次,在“低等动物”酒吧的小房间里。

江山色询问他是否爱自己,他的回答是“我们可以培养感情”。

她很生气。

他们的关系依稀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像是个死胡同,走不出来。

江山色同样也是回忆起了那天晚上,可是此时回忆起,她却有些后悔。

她那晚之所以生气,其实也不过是因为秦年时没有足够爱自己,可是她自己,不也没有给予他爱吗?

而在今天,在彻底了解了秦年时的童年,了解了秦年时的母亲对他的所作所为后,江山色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得更透彻了。

原来,秦年时不是不想给她爱,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予。

而她呢,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予。

那个走廊上被母亲抛弃的少年,那个露台上被母亲遗弃的小女孩,都同样弱小,谁也没有多余的能力去抚慰谁。

江山色平心静气地看向秦年时:“我们培养了三年的感情,可还是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即使在一起,也许又是同样的三年。可是秦年时,我不要那样浪费时间,我有更重要的事,想要去做。”

江山色想要的爱,是很多的很浓烈的爱,是足以补偿她贫瘠童年的爱。

她不想要将就,如果没有,她宁愿不要。

秦年时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强度,更重要的是,江山色也没有办法回报给他所想要的。

那样对秦年时太不公平了。

江山色的神色太过冷静,清淡到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秦年时再没有说一句话,他的眼里,只有晦涩不明的光,那光明明灭灭,最终淹没于纯黑的眼眸里。

那晚,秦年时沉默地把江山色送回了家。

而第二天,他从江山色的隔壁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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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当决定好一件事后,她便会立即着手去干。

于是,在跟秦年时整理好感情后,江山色便迅速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准备去北城开创自己新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