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寒,入了入冬之后秦西也变懒了，每天都想赖在床上不起，可惜卯时要去上朝,不得不起。

这一天他按时醒来，怀里柔软的身子热乎乎的，是许莺莺还在酣睡。

秦西心中哀叹一声,揽着她的手臂紧了一些,另一只手抚摸了下她的脸，脸颊温热柔滑,跟暖玉一样让人舍不得放手。

下巴贴着许莺莺额头发了会儿呆，他默默起身了，动作很轻,一点儿也没惊扰到熟睡的人。

可是等他摸黑穿戴好，许莺莺还是醒了，先是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旁，没摸到人才睁开了眼。

秦西听到她翻身的动作，点亮了桌上的烛台,用深色的灯罩将之罩住,屋内就只剩微弱的光线了,既可视物，又不会让人觉得刺眼。

许莺莺察觉到光芒，“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声音含糊道：“到时间了吗……”

“嗯，刺眼吗？要不还是熄了吧？”

“不刺眼，要亮着。”

许莺莺说要亮着，秦西就给她亮着了,走到床榻旁边把帘帐卷起了一半，然后弯下腰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姑娘家熟悉的馨香扑满鼻。

许莺莺嫌痒，扭动了两下伸出胳膊去推他，被他抓着手腕又塞进了被窝里。

“冷，躺好了别乱动。”秦西把她裹严实了，亲亲她眼角道，“再睡会儿，等会我让丫鬟把炭火提进来，屋里暖和了再起，别冻着了。”

秦西不喜欢晚上睡觉时有丫鬟下人守在屋里，又怕熟睡中炭火没人看着会一氧化碳中毒，所以睡前都会让人把炭火拿出去。

他身上热，给许莺莺暖着一点儿都不冷。等他早上走了，才让丫鬟重新把炭火生起，让许莺莺多睡会儿。

许莺莺小脸睡得红润，跟三月桃花似的，侧着身子道：“那我等会去接你。”

“不用，外面下了雪不好走，你就在府里待着，等我回来顺路给你买新出炉的板栗糕。”

秦西跟她说了几句话，让她继续睡，自己就先去外间洗漱了。

外面已经有丫鬟候着了，秦西对人很客气，嘱咐她多盯着点炭火，把窗子也开点小缝，丫鬟应了，他才出门去。

天灰蒙蒙的，地面上已经有了积雪，雪花无声地一片片落下。

临近年关，朝廷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官员政绩考核之类的事情，秦西任职不满一年，这也与他无关，他每天按时上朝除了检验小皇子有没有下功夫练武，就是在朝后与皇帝商量民生相关的问题。

等他出宫的时候天已亮了，街道上人很少，只有那家开了好多年的糕点铺子门口挤了些人，都是排队买热糕点的。

秦西下了马车就排在了后面，他出了宫门就在马车里把朝臣的衣裳换下了，但是挤在一群妇孺中间还是很显眼。

他长得俊俏，旁边好多人在偷看，也因为这个都没好意思插他的队。

铺子里的老板娘手速飞快，把热糕点放进油纸里，手一捏绳子一绕，就打包好了。

很快轮到秦西，要了两块板栗糕之后，他侧身到了一旁，问道：“那是新出的什么糕点吗？”

老板娘家有个十几岁的女儿，时常在后厨帮忙，刚端了一笼热腾腾的白糯糯的糕点出来，上面点缀了几点碾碎了的梅花瓣，看着可爱，闻着香甜。

老板娘手上动作快得几乎重影，看也不用看答道：“新出的八珍糕，糯米打的，里面包的有蜜枣、红豆、莲子、松仁……公子要来几个吗？”

秦西觉得许莺莺应该会喜欢这个，还没说话，老板娘家的女儿抢先道：“送你两个！不收钱！”

老板娘手上动作一顿，抬头认真地看了秦西一眼，旁边排队的人也忽地静了下来。

“那还怎么做生意……”秦西提着板栗糕笑笑，然后温和问道，“刚才我没听清，里面有松仁是吗？”

十几岁的姑娘看着他的笑红了脸，声音低了些道：“有的，炒得又香又脆，特别好吃。”

“那怕是不行了。”秦西遗憾道，“我家娘子吃不得松仁。多谢店家好意了。”

他礼貌道谢后就走了，走前余光见那姑娘有些失神落魄，心想，下次还是让随行的小厮来买吧，自己就老实地躲在马车上。

马车撵着新雪发出咯吱声，秦西掀开车帘看着漫天大雪中的古典建筑物，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是个古代人了，记忆中的那些高楼大厦、装甲迷彩，都像是梦一般。

即便是梦，那也是难得的美好的梦，唯一让人觉得不足的是，梦里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秦西看着飘落到衣裳上又很快融化的雪花，放下了帘子。

回到了府里，门前已经有下人在扫雪了，见他下了马车，下人立马撑伞过来了，秦西接过了伞，怀里揣着板栗糕往里院去了。

刚进了里院，丫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见了他道：“小姐醒了好长时间了，但是看着情绪不大好的样子。”

“嗯。”秦西在门口脱了披风，又拍了拍飘到身上的雪花，这才开门进屋。

屋内暖烘烘的，绕过了屏风，见许莺莺神色迷茫地坐在床边，衣裳是穿好了，但脚上只裹了袜子没穿鞋，踩在床边的脚凳上，显然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秦西走近抓住了她的脚，她才猛然回神，下意识地缩脚，但没能缩回去。

秦西抓着她的脚揉了两下道：“脚不冷吗？”

许莺莺看着他，眼圈忽地红了。

秦西心都揪了起来，捏着她放在床边的手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做了个梦……”她委屈地说着，眼睛一垂，把手挣开了道，“碰过脚了不能碰我手。”

秦西一听是个梦，觉得没什么大事，又听她嫌弃自己，偏要去抓她的手，道：“就要碰，还要碰你的脸。”

说着往她脸上摸去，许莺莺连忙往后躲，躲了几下忘了难过，嚷嚷道：“你欺负人！”

“我就是欺负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秦西见她躲到了床上，还未梳的满头青丝都乱了，觉得有点好笑，抓住她的脚踝塞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