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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从郁思妻那儿要到了你的电话，因为一些事情，家里人希望我通知一下你们。”这熟悉的声音听起来一点没变，只稍稍增添了厚重的底气，听起来像嗓子眼被岁月抛了光，响起来有了婉转的回音。

乔欢尽量表现地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解开睡衣领头上的圆纽扣，露出脖子方便透气，微微直起身，笑着回应他:“唔唔，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要结婚了，婚礼要在老家举办，家里人希望办得热闹一些，我没有办法拒绝，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婚礼。”

显然他并不知道，也并不能从乔欢的迟疑或者无法把控的喘息中，察觉出此刻乔欢的绷紧的皮肉和打颤的手肘，他只是像念报纸的邻家老头一样，面对所有新奇都了如指掌，语气淡淡的，说他要结婚了。

“啊……的确，婚礼的确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乔欢用手指挠了挠额头上的汗滴，他试图让自己蹦蹦直跳的心能安静一会儿，只好傻呵呵地重复着他说过的话，管它是什么呢，可婚礼的确不是一个人的事啊，他又在心底默默重复着，感觉自己的伪装十分高明。

对面的男人，似乎稍稍领悟了一些沟通的技巧，认为这种时候应该切入一段惺惺作态的关心，让对方的交谈不显得那样功利，所以他明显能听出略带笑意的语气，询问乔欢:“不过我们都这么久没有联系了，郁思妻说你已经快要读完博士了？”

“对对对，马上读完了。”乔欢边说着边狠狠点了几下头。

“那真的不错，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想要去哪里发展？”

“我……我其实没想好，暂时……还没确定好方向，或许……算了，我也不知道。”

乔欢总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什么样的人，他总是会间歇性地词不达意，并总是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一股脑地都说出来。有段时间他不得不接受大家的建议，练习将大脑思绪整理出通顺的话来，然后调整语速，优雅而缓慢地表达最确切的意思，但却总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得已他就想到了这个方法，那就是用“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哎呀其实...算了还是不说了”这样的造句模式，来逃避自己的嘴拙。

“其实也不错，留有选择的余地。”对方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

“是……对，也没错……”乔欢又晕头转向，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毕业季会不会很忙？”

“不会，我准备差不多了，我一定会回去参加你婚礼的，也正好见见我们那一级的老同学们。”

“也好，彼此加深一下联系，那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吧，我好给你发喜帖和喜糖。”

“噢噢，我一会编辑短信发给你，可以吗？”

乔欢从耳朵旁拿下手机，将这个号码立刻存在了电话簿里，甚至点开短信，编辑好地址，电话，想也没想立刻转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