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猪儿看着言如意眼神中的坚持，又再度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干涩着声音缓缓道：“道妖杀上定坤山了”

言如意如遭重击，头脑霎时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勉强的问话声中有着明显的颤音，“你跟达鲁赤花他们都干了什么？”

与言如意的失态不同，真把事情说开后李猪儿明显轻松了不少，回话也没再遮遮掩掩，“我与他一起见过大道妖派来的使者并达成了约定。圣门不干涉道妖与天机盟之间的争斗，天机盟覆灭之后圣门与道妖全面停战。整个中原之地划江而治，道妖居江南，圣门居江北，双方不得越界传教及招引信徒，二十年内绝不开战”

李猪儿话说完的同时也拦住了径直出门的言如意，并且是一连四次的阻挡。

言如意暴怒，李猪儿却是丝毫也不退让，“今晚对圣门太重要了，如意女你出不去的，不要再做徒劳之举了”，口中说着，手上已经布下禁制。

多年来李猪儿因害怕修行境界突破金丹后会被抓去落霞洲，所以刻意控制着修行境界始终在真丹上入室，而言如意也早已突破真丹层次，所以两人名为师徒修行境界差的其实并不太远。

若是李猪儿不在旁边言如意自信能破开他布下的禁制，但人就在旁边盯着她还真是无计可施，毕竟李猪儿对她的修行及神通太了解了。

两人隔着一层透明禁制对峙了一会儿，李猪儿受不了言如意的目光扭过头去，“你也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为了圣门”

“为了圣门？与道妖媾和不啻于与虎谋皮，你们怎么会短视到连这都看不清楚？眼下正是我圣门一举灭掉道妖最好的机会，你们就不怕成为圣门千古罪人！”

李猪儿听言如意的话语中再不肯称他为师父，脸上神情为之一黯，“如意女，你已经试过了，就算与天机盟联手也灭不了道妖的”

言如意冷哼一声，甚至都不想回答了。

李猪儿不以为意，既像是在跟言如意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三百年前西晋末世时王室争权引发八王之乱，而后我五胡入华，那时节圣门实力之盛远超现在，可谓六百年未有之巅峰。圣门挟此前所未有之盛百年间两度倾尽全力想要灭掉道门，结果呢？”

见言如意还是不说话，李猪儿等了一会儿续又道：“结果虽然两度将道妖重创至奄奄一息，道妖也将这两次惨败称为损失空前的两大法难，但最终却总是功亏一篑，圣门终究没能彻底灭了道妖”

“为什么？”

李猪儿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圣门所有关乎这两战的记载都只有结果，似乎有什么力量刻意抹去了关于过程的记录，我耗时五十年收集到的一些零星记录中也全是语焉不详”

“我曾细细专研并不止一次推演过那两战，若仅以实力而论道妖绝无幸理，但他们却一次次幸存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

言如意语气中的倔强让李猪儿脸上绽出一缕笑容，“哪有什么此彼？六百年来人间世中固然是沧桑巨变，我圣门与道妖却何曾变过？如果连三百年前无法灭掉道妖的原因都不知道，今天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重蹈覆辙”

“你花了五十年都找不到原因我又去哪里找？找不到原因难倒就永远不该有灭道妖的想法？你既然早知道这些，联军起兵之初你怎么不说？”

言如意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李猪儿的情绪却丝毫不受影响，“当时形势轧荦山刚刚倒下，无论是出于整合内部的需要还是对你的锻炼，圣门都需要这一战，圣门木萨怎能没有平灭道妖的雄心？你做的很好，但大战到这一步也就够了。再打下去对圣门只是得不偿失”

“至于三百年圣门无法灭掉道妖的原因我虽然找不到，你却可以。《太阴真经》就有明确记载，本来如意女你要是能获得《太阴真经》的传承，这一战我们或许还能支持你打下去，但现在……”

言如意本来一边与李猪儿说话一边更多在苦思脱身之策，李猪儿此言一出她却是受不住了，“你又没见过《太阴真经》，怎么知道……”

说着说着言如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作为木萨她虽然也没见过《太阴真经》却也知道它里面必然记载着圣门所有的秘密，这本就是圣门传承之根本，同时也是木萨威权与力量的根源。

李猪儿并没有讥嘲她，“其实我给过叶易安机会的。就在不久前我甚至亲自找上定坤山到你所说的失落之城去见他，当时只要他答应杀掉娜扎金花让你顺利传承《太阴真经》，我不仅可以帮他解除问心禁锢，今晚也不会有道妖杀上定坤山之事，可惜他再次拒绝了我的好意。在他拒绝的时候今晚就已经注定了”

“你能解问心禁锢，他……拒绝了？”

“只要他愿意杀了娜扎金花助你传承《太阴真经》，为师又岂会吝惜百年修行？可惜……我原本想着像他这样爬得快的散修必定是个识时务的，没想到……如此以来我们与道妖谈和就是最佳选择了”

言如意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去，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你们出卖了盟友来与道妖媾和，哼，真以为道妖会拱手让出江北？”

“天机盟岂是说灭就能灭的？有天机盟的消耗，道妖今晚就算得手自己的折损也少不了，他本就实力大减再经此折损没有数十年休想恢复元气，这才是他不觊觎江北的真正保证。有这数十年时间在，已足够你经营好江北了，到那时你外有塞外根基之地，内有江北人口之繁盛，再取得《太阴真经》传承明悟当年道妖不可灭之原因，如意女，三十年后才是你挟圣门一统天下的起点！”

“你早就想着要以天机盟来消耗道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