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恐惧(2 / 2)

作品:《你是我的理想主义

熟料,春蕊毫无收敛。

严文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暗戳戳躲远了。

春蕊:“……”

小气!

春蕊这个状态保持了两天,“虚假”这两个字后,她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隔天,翟临川改好剧本,剧务打印出单页,分发到春蕊手里。

春蕊一看,增加一幕夜戏——梁冬封和冷翠芝夜行房事,戴了助听器的梁竹云在隔壁房间听见了动静。

春蕊有些费解,她去找翟临川聊:“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安排这样一个情节?”

她理解他想通过外部刺激反映梁竹云的情窦初开,但小女孩偷偷看言情小说或者偶像剧似乎更唯美一些。

“爱情的意义有更鄙俗的一面。”翟临川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却高深莫测。

春蕊却十分直白:“□□的欲望?”

翟临川:“嗯。”

“可我不认为梁竹云看着李庭辉会产生□□的欲望。”春蕊完全不赞同,也难以想象。

“不会,他俩之间不会发生这个,他俩是朦胧而美好的。”翟临川挠挠头,说:“我只是希望她一早懂得谈恋爱会发生什么,她比较迟钝,万一……以后再遇到男人能自我保护。”

春蕊心头震颤,抬眼看他,整个人愣住了。

翟临川说的“以后”俨然是戏外了,戏里,梁竹云离开家后故事便戛然而止,余韵悠长。春蕊所能演绎的不过是梁竹云生命中须臾的时光段落,它刻骨铭心,它充满希望,然而余下的岁月漫长,陌生的人海里跋涉,注定艰苦。

翟临川没有草草收笔,他相信自己笔下人物的真实性,他尽可能延展他们生命的长度,他有人文情怀,这也是他作为作者的温柔和浪漫。

“我知道了。”春蕊胸口五味杂陈,“我接受这个情节。”

“嗯。”翟临川说,“咱俩加个微信吧,有什么问题及时交流。”

“好。”春蕊掏兜摸手机。

两人加上微信,翟临川匆匆走了,他需要跟赖松林讨论拍摄的可行性,然后让赖松林去与全德泽和宋芳琴的经纪人交涉,毕竟是小尺度戏,两位老戏骨可能存在顾虑。

春蕊保持思想者的姿势,呆坐在原位没有挪动,她愣神,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严文征进来休息室。

春蕊循声抬头望向他,严文征察觉她的眼神有些深沉和茫然,不似昨天的狂放和大胆。

“外面下雪啦?”春蕊看严文征的头发和肩膀上铺了一层亮晶晶的水珠,问。

“落了雪粒子。”严文征抖抖衣领,拉来一张折叠马扎,靠近电暖扇坐下。

“哦。”春蕊说,“你拍完了吗?”

严文征说:“光线不好,赖导让等等。”

春蕊点点头,没再搭腔。

房间的灯没有打开,黑沉沉的,电暖扇照出一束暖黄的光晕。

严文征瞧着春蕊手里捏着的一张纸,说:“编剧写的新戏份吗?”

“是。”春蕊说,“你要看看吗?”

严文征伸手接过来,快速读完,评价说:“翟临川很有想法。”

春蕊表示认同,她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将目光在严文征身上巡视一圈后,略有迟疑地问:“严老师,你觉得我像梁竹云吗?”

与前天赖松林问她“你觉得严文征是李庭辉吗”的句式相同,但不同的是,“像”和“是”比起来,语气里暗含着怀疑以及不自信。

“不知道。”严文征理性地分析说:“我们两个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戏。如果表演的时候,在那一刻的镜头前,台词也好,动作也好,你真正说进了我的心里,影响我的行为和情感,那你就是梁竹云。”

“好难。”春蕊说:“我心里突然没底了。”

严文征吃惊,没搞懂春蕊一直以来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猛然陷入了沮丧情绪。

“你前天开会不还是挺有把握,分析人物头头是道,怎么今天自我怀疑呢?”

“可能……”春蕊沉吟一阵,说:“惧怕权威。”

“嗯?”严文征发现她走起深沉路线,用词晦涩,他努力思考“权威”指哪一方面,半天,相通后,粲然一笑,说:“这里没有什么权威,你不能因为别人认真做事,便退缩到譬如‘他吓到我了’‘我害怕表演’的自卑想法中,这很愚蠢的。”

春蕊嗫嚅:“我本来就不聪明。”

严文征失笑:“这不太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春蕊瘪嘴:“谢谢你高看我。”

“演员是要完全暴露在镜头下的,所有的活动要被审视,如果你害怕了,你就选错职业了。”严文征开解她的心结,“三十二场戏,拍近两个月的时间,进度够慢了,能看出赖导想出精品的东西,所以,一场戏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打磨,认真对待,完全豁出去,不怕犯错,最后你会收获很多的。”

春蕊心口一暖,觉得严文征身上有一种令人温暖和安心的特质。然而,春蕊实心眼,擅长牙硬嘴强,一接话便将严文征主导的温馨开解的良好氛围打破了。

春蕊说:“那我万一又演不好,你还会讽刺我吗?”

严文征被噎了一下:“你还挺记仇。”

春蕊“嘁”一声,很有气势地纠正说:“我是小心眼。”

严文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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