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顾你一个就够头疼的，每次打电话都在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我哪来精力再去哄别人？”

江楼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去前台拿东西了。

宋兆坐在那儿盯着他挺拔的背影。

又匆匆低下头去。

江楼回来的时候宋兆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胃口变得好多了。

见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吃东西狼吞虎咽，江楼偏着头笑了笑，看着外面难得的圆月。

小孩儿都要成年了。

而他居然却因为手伤快没法打比赛了。

时间过去得也是真的快。

江楼今天开了车，送宋兆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缩在后座上睡着的人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小区楼下安静得可怕，宋兆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烟草味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他身上盖了条毯子。

江楼就坐在驾驶座上玩手机，宋兆看见他侧脸，表情难得没什么笑意显得有些严肃。

这半年多来江楼其实变得挺多，他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洒脱，但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宋兆一醒江楼就注意到了，敛了表情回头：“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准备睡车上一晚上了。”

宋兆不太好意思，他确实挺困，最近为了学习基本都是到凌晨才睡，“你可以喊醒我。”

江楼轻笑着递给他一件外套，“算了，一会儿你发脾气，衣服穿着，刚睡醒出去着凉。”

宋兆接过衣服有点不舍地多看了他几眼。

早知道就该多装睡一会儿。

江楼察觉到他的视线放下手机，“怎么了小孩儿？还舍不得？”

宋兆被他问得呼吸一滞，点头又摇头，好半晌有些艰难地开口：“江楼。”

“嗯？”

这还是他难得喊江楼的名字，江楼挺意外。

“你能不能再等等？”

再等等，他就长大了，成年了。

宋兆不记得自己怎么跑回家的。

反正是有点怕江楼问他为什么，他就直接跑了。

不过江楼似乎也没把这个问题过度深究，可能只当他是小孩儿乱说话。

两人还是该半夜打电话半夜打电话，该抱怨抱怨。

宋兆成年那天是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结束，学校放了一天的假。

中午和宋妈妈去小饭店吃完一顿之后，宋兆就寻思着找江楼出来，但电话没打通。

这还是江楼第一次没接他电话。

宋兆一下午往楼下小卖部跑了好几次，搞得小卖部老板都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

宋兆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有点失落。

江楼是知道他生日的。

也说过会陪他成年。

一直到第二天宋兆顶着一晚上没睡苍白无力的脸回学校补作业的时候，听到班上男生又在讲八卦。

“真的退役了啊。”

“我昨天看了直播啊，他队友哭得挺惨，昨晚那场决赛打得倒还行。”

宋兆愣了下。

他没有手机电脑自然没法看什么直播，但他前几天听江楼说过最近他们队又要比赛，还是决赛。

“谁退役了？”

原本在那儿说话的两个男生愣了下，“啊，就lou，你认识？”

宋兆记不太清那天自己怎么顶着张一副要晕倒过去的脸跑去和班主任请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了假条跑出学校的。

他认识江楼的基地，之前来过一次不过没进去，门口的保安记性也好，居然对他还有点印象，十分好心地告诉他江楼不在基地。

而是住院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退役吗？不回去。”江楼躺在床上一只手挂着水一只手拿着手机和江滢打电话，“不早就说过了退了就当教练？”

“不是，什么叫放弃梦想啊？你是不是皮痒？”

“手不疼，没什么大问题……行了别哭了搞得你哥像是……”江楼说着听见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在墙上弹了两下的声音，说话一顿，“等下好像有人来了。”

他还以为是队友，没想着挂电话，刚想问怎么又回来了，就看见宋兆红着眼眶看着他。

江楼怔了几秒，难得慌乱地挂了电话。

他这一晚上没刮胡子没洗头洗澡再加上身体不适属实有些难看。

宋兆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眼泪就往下掉。

其实有很多话想问。

为什么不告诉他，是觉得他还不够听关于他的事情还是觉得他不能承受。

江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勉强笑了起来，“不是，小孩儿，你现在都碰瓷到医院来了？”

“今天不上课……”

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宋兆哭着扑进了他怀里，还精准地躲开了他挂着水的那只手。

江楼只能感受到男生眼泪往他脖颈里灌进去，凉飕飕的。

宋兆一开始还无声地哭，后来就哭得一抽一抽，江楼没法只能把手搭在他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

等感觉到宋兆停下来了才笑着问他：“哭够了吗？”

宋兆觉得自己挺丢人的，抓着江楼的衣服没敢抬头只能摇头，直到他听见江楼在他头顶上叹了声气，“对不起。”

“小孩儿……”江楼说着顿了下有些自嘲，“也不是，你成年了。”

他还记得。

宋兆抓着江楼的衣服愣愣地想。

“我这副模样有点狼狈，本来觉得昨晚能来得及陪你成年，没想到比赛结束手实在太疼只能进了医院。”江楼说话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宋兆的头发。

宋兆的电话他也有看到，但多少带着点逃避的心态。

在宋兆面前他一直是强大的，突然变得这么无能好像有点毁了自己的形象。

“你……你……”

你手还疼吗？

宋兆呜咽了好几次没能把话说全。

“我什么？”江楼垂着眼，“我挺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