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竹英张开嘴还要再说什么，被楚重九按住了肩膀，说道，“别气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用再争。”

马竹英深呼吸一口，然后冲马家宝说，“好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反正门都没有破，里面肯定也没有啥需要整理的。

三人到达马家时，马老爷与马夫人正坐在桌旁喝茶，客厅里一片狼藉，汪妈妈正在打扫地面。

墙壁上的挂画装饰被扯坏了，散落在地上，中堂画下面的台子的抽屉门被拉坏了，有的门都被扯了下来，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原本靠两侧墙边放的几张椅子与花盆就没那幸运了，全都给砸烂了。厨房里的米缸已不见了。

“竹英你们可来了，这些天杀的不得好死，把我们家都毁成这样了，你们不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你看汪妈妈这笨手笨脚的，要靠她天黑都搞不完，还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是啊，你大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根本就指望不上，你那两个姐姐也根本就没有回城，不知跑哪去了，只能靠你们俩了。”

马夫人与马老爷知道，这三女儿与三女婿不用白不用，只要这三女婿敢再对他们发疯，他们立即就可以报官，别以为体力好就能翻出我们的五指山。

楚重九笑着冲岳父岳母说，“你们两老做点轻省的事情也还是可以的，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之家，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地主，也都是下地干活的人，就不在装什么老爷太太了，我跟马家宝搬搬重物，如果纯指望我与竹英，那就不用想了。”

“你……”马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楚重九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挑不到楚重九话里的毛病，但就是听起来不爽，以前楚重九可是逆来顺受的，竟然敢使唤自己的，真是反了，以后有机会我不整得你服服贴贴。

楚重九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干起活儿来，搬重物时，楚重九会有意叫马家宝过来一起抬。

马夫人与马老爷也都不得不动起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大约一个时辰后，大东西都已经恢复原位了，一些被砸坏不能修复的也都被扔了出去。

大约两个时辰后，家里整理得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弄得满身尘土与汗水。楚重九请汪妈妈坐下来休息一下，他想了解一下红巾军的情况。

汪妈妈说，她先前就听人说起过，红巾军虽然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做，但是对真正的穷人是不伤害的。

马家宝听到这里，怒斥道，“汪妈妈，你作死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让有心人听去可是同情造反的大罪，你死罪不要紧，别坑了我家。”

汪妈妈吓得一哆嗦，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不敢再往下说。

楚重九狠狠地瞪了马家宝一眼，马家宝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脖子，不敢再说话。

“汪妈妈没事儿，您就讲讲您看到了什么就好，不会犯事的，犯事也是我顶着。”

汪妈妈看了看马家宝一眼，见马家宝没有再说什么，就吞了吞口水接着往下说：红巾军进宅时，我当时躲在我的床底下，一动不敢动，就听到有人跑进了院子，然后就是搬动西、砸柜门的声音，然后有五个年轻小伙子跑到我的房间，他们头上包着红巾，手里都拿着大刀，有个半大小子，大概也就十三四岁，把我押到院子里，要打我，一个岁数大些的人走出来，他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的手心，看见我手心有厚晒太阳的老茧就阻止了那个半大小子，说我也是可苦命人。

然后他问了我几个问题。他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我是家里的佣人，扫地做饭什么都做；他又问我老家在哪，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我说老家在安庆，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从小就在马家做佣。

那人对另外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另外几个人没一会儿便一起走了，没有再打我。

楚重九听完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突然街道上又乱起来，到处都是大喊大叫的声音。

马竹英说道，“不会是红巾军又回来了吧？”

这一句话惊呆了所有人，唯独汪妈妈没有太过害怕。

“快跑啊，红巾匪又来啦，快跑啊！”街道上的这一声喊叫，坐实了马竹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