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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32(1 / 2)

作品:《罗曼蒂克药丸

******以下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镜头时而生动化作恋爱景,时而冰冷成一泼醒酒汤。

程伊组织片刻,没有把风雨里的对话道出,一是羞耻,二含歧义,视频里终究是要讲些正面的东西,她的感情还是不够“清白”。大家更爱看“有情人”清白论。

她添了点水,与主持人闲聊,试图找到下一个着力点,“其实我是在重逢后才认识真正的祁深洲,第一次遇见他,他就是恋爱中的男孩,我错以为那就是他,其实不是的。”

“是今天采访才意识到?”

程伊点点头。“以前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感情得失,今天用上帝视角讨论过去,体验感很特别,有点像......”

她托腮,思考了会,眼睛一亮,“前阵子我们去了趟沧浪亭,买票看了《浮生六记》。剧本分五折,为‘春盏’、‘夏灯’、‘秋兴’、‘冬雪’、‘春再’,移步换景,随戏角追逐,同爱恨起落,园林里有男郎引客,有小厮点灯路过,有古着侍女掩面羞笑。主角在我跟前不到一米处对望。我们衣着现代,话腔不通,站在古典园林中听着评弹,就像误入了他人的世界,”

她梨涡荡漾,眼前恍惚浮出一座灯火朦胧水光两色的苏氏园林。“看的过程还有点慌张,很奇妙的过程。方才讲述时,我就有一种站在十年前的我与他身旁,看他们喜怒嗔痴的局外之感。”

“就算是局外感,你的和我的也一定不一样。”主持人说。

“嗯,就算同样是过去的局外人,我的和他的也不一样。”

“《浮生六记》里有句话很有名,‘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离开沧浪亭回酒店的路上,他百度了这句诗,好久没说话。我就笑他,平时读书少,现在被中华文化震撼了吧,他笑笑,说,无人问就自己说,有什么好碎碎念的,痴人。”

“好别扭的男人,说是这么说,还是写在了备忘录里,害我那几天每天拽他去看黄昏,每天给他温碗粥。”

程伊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默,“哎,怎么办,好像讲不下去了,我看人家做访谈常会哭,我泪点低也跟着哭,今天来还想到这一点,坚信自己并没有什么难过的事值得在访谈里哭的。我经历那些都是惊天动地的小事,与别人人生的苦难难以相提并论,可我现在突然有点想哭。”她抿起嘴巴,避开镜头,忍住眼泪,“好吧,如果我当时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虽然我们现在很好,可我还是觉得,性格的不成熟让我们走了好多弯路,差点就像走丢的airpods。”

有一天,她抱着抱枕躺在他的肚皮,指尖流连在攀岩块一样的腹肌,感叹道,真好,差点就把你弄丢了。

她想温柔地叹岁月,祁深洲却浑然不觉,冷冷道:“这个时代的恋人只有冷漠的分开,没有真正的弄丢。”

互联网把人网在了一起,哪还有什么消失人海,拿起手机,世界尽在手中。

程伊想了想,确实,如果把都市情侣比作airpods,那么耳机线消失的同时,彼此那根牵连的线也随之隐匿,恋人原本离彼此一点远,便会拉扯、察觉,现代科技让这一拉扯感消失,爱的方式随之改变。

好像丢了也不奇怪,买副新的也不奇怪。但没人用力去找,拼命去找,确实,找回那个airpod是最奇怪的方式。

高高在上藐视爱,把下一个更香挂嘴边,是现在爱情高贵法则,但他们忘了,这个世界对我们普通人,好运是定额分配的。

在那些幸运的爱情里,我们始终是局外人,没有天给的金手指。

*****以上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雨滴泼落,声似马蹄点地。

拉上窗帘,客厅的键盘声与水壶沸腾齐鸣。得多忙啊,把键盘敲成这样。下一秒,深夜加班协奏曲闯进持续的嗡鸣。程伊翻了个白眼,估计是终于开机,电话像瀑布一样灌入,疯响不停。

她倒了水飞快闪身,带上了卧室的门。“还疼吗?”

“不疼了,”吴蔚拉上被子,鼻尖一动,满屋子红花油味道,“你要不要开窗散散味道?”

“不了,这个味道我喜欢。”程伊刚才收拾一片狼藉的洗手间,这会手上刚闲下来,躺倒在床尾,“有我妈妈的感觉。”

吴蔚抿了口水,瞥了眼她,“把人家晾在客厅好吗?都是熟客。”

“就因为是熟客,所以自己张罗起来了,”她安心地阖上眼眸,并无波动,“他自己打了杯咖啡,圈地加班了。”

“和好了?”吴蔚脚尖动动,打趣她,“你们一起出现,我第一反应是:完了!我坏了程伊被压的好事了。”

“错!是你救了我一命!”程伊敷衍抱拳,朝她作揖,“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在所不辞!”

“我就知道,”吴蔚非常不像个刚摔在洗手间动弹不得的伤员,眉飞色舞,压低声音咯咯直笑,“你那条微博上钩的肯定不止祁深洲。”

程伊扼腕,确实,她非常简易地想一举三得,营业、约饭、撩男。单身女性撩男只要喊寂寞,鱼儿争相上钩,微博并非主战场,倒也不至于来势这般猛,但这一信号算是暧昧者的心照不宣。有发给祁深洲看的意思,但万万想不到会被他截胡。

他站在风里质问,几乎笃定电话里是谁。其实他们都想到了一块,程伊做好彻底崩析的准备,毕竟这次,“原则”问题在她。所以,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吴蔚的名字同时解救了两个人。

在那猛一口松下的气里,程伊清楚自己多害怕再次失去他。她本都想好要如何撒谎了。

“是不是学生时代的感情都比较刻骨?我们再也爱不上别人了?”

程伊撑起头,好笑道,“你想多了吧。爱一个人太容易了,我很容易爱上一个人。我一喝多看每个人都好英俊好潇洒,精壮身材,迷人话语,分分钟甩脱所有的分寸和守则。白天在网上喊杜绝都市恋爱快消品,我们要认真谈恋爱,晚上偷偷在被窝里渴望一次性使用爱情。啊,我太容易爱了,适配各种爱情。”

她比自己想象的多情多了。

“那你何必紧张,毕竟你是……”你是占上风的那个。吴蔚嚼着枸杞,咽下苦涩。

“我还没说完。”程伊赶紧打断,她没有占任何优势!

“你说呀。”

程伊顿了顿,任心里锁住的真相涌出嘴巴,“我没说的是......我清醒的时候只爱他。”

她也比自己想象的要深情。

她烦死自己了,又耐不住沉浸在这种复杂矛盾里。

门底缝处的两点阴影,吴蔚看见门把倾斜又没打开,拿杯子的手不觉一抖,泼了两滴热水出来。她忘了出声,表情复杂地看向自嘲的程伊,低低笑了起来。

雨太大了,程伊耳边像有无数小锤子,红花油味道渐渐隐去,沁出青草香来。她腾地坐起,盘腿窝到吴蔚枕边,半撒娇地拱拱她:“吴蔚。”

她同程伊对视,低应一声:“嗯。”

雨声填满缝隙里的留白。

“那个......”程伊想问单星火的事儿,又顿在了吴蔚深海一样的黑瞳里。他们单眼皮的眼神,为何总可以这样锐利。她咽了小口唾沫,生了怯意,机械地发出声音:“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的。”

“我知道。”吴蔚了然,温柔道,“我一直知道。”

*

按键声间歇响起,频率越来越不耐烦。祁深洲无聊地按灯玩儿,一开一关,吧嗒吧嗒,搞出酒吧镭射灯的卡顿效果。

打完凌晨一点的最后一通电话,时间跳至凌晨两点。几乎在挂断的瞬间,他关了机。

程伊站在马醉木旁,为难地看了眼他,“要不抽根烟吧,这咖啡机我也不会弄,好像坏了。”按照百度说明一步一步,也没闹明白。这是公司寄的试用品,她联系了产品经理,人家很自然地说那你明天送来公司,我帮你看看,或者我直接给你换一台新的。程伊说,

如果她在凌晨一点收到这条消息,应该会立刻把对面那个矫情的死女人拉黑。

果然对面没了回复。

程伊无奈地看向祁深洲,“怎么办?”

吴蔚摔了一跤,嘴上说是没事,身上大片淤青,上厕所着力都困难,她怎么好意思回家。这边祁深洲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程伊也不想开口让他走。

祁深洲揉揉额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