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恶心！”

赢慕暚不讨厌师姐，反而有些认同，因为伊瑟妃雅也是发自内心的守护着白洛。

虽然东女帝说她抢了自己的位置，但细细想来，伊瑟妃雅是在不知晓自己存在的情况下，与白洛相遇的。

这种客观的抢占，赢慕暚也不好责怪师姐。

所以这份恶心和厌恶，并非是因为白洛，而是伊瑟妃雅本身，以及，东女帝自己！

看着师姐，赢慕暚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她————年轻时代的她！

“可笑！幼稚！愚蠢！”

“不知所谓！”

赢慕暚从王座上站起，若是面前有棋盘，她甚至已经出手将其打翻。

“你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赢慕暚指着伊瑟妃雅的鼻子，语气里带着愤怒，以及自责：“可你的宠爱，你的包容，到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抛弃！”

“是喜新厌旧！”

“还有孤身一人，却连一句为什么都不给你询问！”

赢慕暚不是以前的她了，她也不想再当那个一味迁就弟弟的愚蠢女人！

“你会亲眼看着他走上思路，想劝，却又被心中的爱束缚手脚，”赢慕暚：“明明他做错了，却还要自我安慰，说那是男人的选择，是弟弟的选择，我不该插手，更不该左右和过问！”

“恶心！”

“恶心至极！”

赢慕暚的怒斥，明明是对着伊瑟妃雅在说，可师姐却觉得她是在骂自己，骂那个过去愚蠢、恶心的废物姐姐。

“阿加雷斯、拜蒙、阿斯莫德、斯托拉斯、赛共。。。”

一连喊出了近二十位魔神的名字，难以想象的压力，瞬间笼罩了师姐。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复制，然后给每一个士兵灌输自己的潜力和天赋，要么，就是被这些军队击垮，然后败北。

败北，只是败北，伊瑟妃雅并不会死。

但这失败，却比死更痛苦。

不是败给赢慕暚，如果单纯只是这个，师姐现在能够接受了。

八百年承受身体支离破碎的痛苦，仅仅这一点，师姐就输的心服口服。

可一旦师姐放弃，那就证明她守护不住白洛，因为她的力量彻底溃败了，来自赢慕暚的军队冲过了她的身躯化作的防线，靠近了她的王，她最重要的男人。

这一点，伊瑟妃雅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死也不能！

“阿加雷斯。”

“额！”

“拜，蒙！”

“阿斯莫德，啊！！！”

“。。。。。。”

一个接着一个名字从伊瑟妃雅口中念出，裂痕弥补她的身躯，而在那之后，师姐的手指如同玻璃板破碎，掉落了一截。

臂膀，双肩，锁骨，脸庞，甚至双眼，不断的有碎片脱离她的身躯，朝着空中化作粒子消散。

短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伊瑟妃雅便如同一块碎裂的瓷器，凄惨无比。

“哈啊~~哈啊~~~”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名字被喊出，双方的大军再次持平。

低垂着头，伊瑟妃雅几乎失去了同赢慕暚对话的能力。

“你。。。”

“真像（我）。”

赢慕暚并未直接发起进攻，反而等着伊瑟妃雅，让她一个一个的报上名字，灌输自己的奇迹意志。

“作为奇迹之人，无论才华，还是心意，你都无可挑剔。”

“我承认你的存在，你有资格守护在那孩子身边。”

“可惜，你还是太弱了。”

“即便再坚持又有什么用，”赢慕暚不想评价，虽然愚蠢，可她年轻时又何尝不是这般，就像师姐理解了她，她也理解了伊瑟妃雅：“你已无力继续，死了，就什么都守护不了了。”

奇迹本体可以无限复活，没错。

但奇迹本体一死，奇迹之主怎么办？

所以奇迹无限复活，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骗局，也是最愚蠢的说法。

本体死了，主人岂能活命？

即便活下来了，也会成为阶下囚，被羞辱，然后像条狗一样，苟延残喘！

曾几何时，傲来王不就是这样。

极北女帝击溃了他，甚至杀死了被赋予九九八十一核心的奇迹化身，那个他挚爱的妻子。

之后，为了孩子们，不得不向敌人下跪。

为此，他成了阶下囚，受尽屈辱。

“你的心意再好，但守护不住就是守护不住。”

赢慕暚不再强抢，反而伸出手，宛若在向伊瑟妃雅讨要：“把他交给我，或者，你也加入我的行列，我们可以一起保护他。”

当然，这里的加入不仅仅是人的加入，还有心态的转变。

不能再听从白洛的想法，而是要以她们为主，建立一个奇迹本体为主人分忧的国度。

至于白洛，当个酒池肉林，恣意享乐的无上之王便是。

“。。。。。。”

伊瑟妃雅没有回答，她的精力分出去太多，如今留下的，几乎只剩下了本能。

可赢慕暚还是看见了，看见她的眼神。

不屈，坚韧，绝不动摇。

明明早已失去了神采，没有了一点光芒。

可那份血性，却依旧足矣让天地都黯然失色，它，已然告诉了赢慕暚最后的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

赢慕暚笑了，她被伊瑟妃雅气笑了。

“我以前，就是这样的吗，”赢慕暚失去了冷静和淡然，她大声喊道：“这就是以前的我！！！”

此时此刻，赢慕暚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伊瑟妃雅，而是她自己。

恶心吗？

哪里恶心了，一点也不恶心。

赢慕暚羡慕伊瑟妃雅，羡慕她的单纯，羡慕她什么都没经历过，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美好和纯粹。

而她呢？！

历经亚顿帝国破灭，弟弟陨落，曾经亲手打造的家分崩离析。

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给她什么安慰和指示，就这么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她也很想变回以前的自己啊！

但那是错的，是错的，是错的！！！

白洛会死！

再次死去！

就像弟弟一样，两个弟弟，都会死在她的面前！

“我不会再跟那个时候一样。”

“我不会再体会一次无能为力的痛苦。”

“你要坚持，可以！”

“那就去死！！！”

言罢，赢慕暚将双手抬高，仿佛要将世界都拥入怀中：“死一次，你就会知道，人的心到底能痛到什么地步！”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被刺眼的纯白色的光芒普照。

“嗡~~~”

悦耳的圣歌在众人耳边回荡，一道金色的大门浮现在了无数人的头顶。

战场上的将士停止了厮杀，恶魔与魔神也不再争斗，他们抬着头，怔怔的望着那来自虚无之地的通道，象征着安详、圣洁、未知、平静、幸福的天堂之门。

“呼~~呼~~”

也许是赢慕暚的放松，恶魔的意志得到舒缓，这让师姐的意识渐渐清醒。

虽然还是非常痛苦，但她却能够抽出空隙，抬头看着那道巨大的不知名门扉，然后回望身后，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残魂们。

“那是什么？”

面对伊瑟妃雅的询问，大部分残魂面面相觑，然而完全不清楚这东西的来历。

唯有阿撒冷，以及那些因为她而被召唤出的七十二位魔神们，对这东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到底是什么！”

如此关头，师姐严肃道：“告诉我，它的名字，给我它的信息！”

不管这道门是什么来历，伊瑟妃雅绝不会投降，更不会放弃，她宁愿选择死在赢慕暚面前，也不会妥协。

或许依旧会输，会死，但师姐不会留下心魔。

哪怕白洛今天真的被赢慕暚带走了，师姐也会更加刻苦、努力的修行，直到有一天，亲手前往东帝国将白洛带回来。

相比之下，要是真的放弃了，那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阿撒冷对这道门很熟悉，不，是太熟悉了，因为她就来自这个东西背后的世界。

“那不是宝物，也不是军队，更不是人！”

“它是一个世界！”

“它是我主艾叶创造的圣地————奥拉文之门！！”

赢慕暚在所罗门的智慧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后，拿出了更加恐怖的东西————一个完整的奇迹世界！

这里的世界不是单纯的位面，更不是一个小小的晶壁系次元空间。

宇宙！

无穷无尽，拥有无限能量与完整法则的独立宇宙！

“轰隆~~~”

大门开启的声音，如同天籁，又似来自虚无的钟声，伴随着令人陶醉的祷告，洒落大地。

“它不是现在的女王陛下您能复制的！”

因为是一个独立的宇宙，只要伊瑟妃雅没有突破六觉，她就绝不可能复制出来。

有限的输出，如何灌满无限的水桶？

“因为您现在复制的话，会联通这道门背后的天使大军一起复制。”

阿撒冷说：“我！我只是那支军队里，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啊！”

在奥拉文之门后面，阿撒冷这样的天使不计其数，她们多到现在的伊瑟妃雅绝对承受不住，哪怕达到了五觉都不一定能承受的程度。

“这不是问题！”

“问题，”阿撒冷惊恐的说道：“是数量！”

“那道门后的天使数量，您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去复制！”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哪怕是一瞬间，可只要伊瑟妃雅敢去复制，不需要精神破碎，仅仅能量的需求就会让她的身体灰飞烟灭。

“多少？”

然而，伊瑟妃雅并不想知道这些，她想知道的仅仅只是一个数字：“那道门后面，有多少跟你一样，甚至比你强大的天使？”

“。。。。。。”

短短一句话，阿撒冷便感受到了伊瑟妃雅的决意，她只是一道残魂，哪怕再怎么劝谏，也无法阻止奇迹本体的意志。

现在伊瑟妃雅询问，阿撒冷不能拒绝，只要是她知道的，就必须告诉对方。

“三百。。。”

阿撒冷凝视着伊瑟妃雅的双眼，浑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三百千万兆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