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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缚(2 / 2)

作品:《深情缚

隔着带裂痕的窗户,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只能看见他湿润耷拉的黑发,和那双沉寂得过分的眼。

他在外面站了一夜,她就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一夜。

她看见他薄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

——他想说什么呢?

说他恨她、骂她残忍、求她开门——

亦或是,祝她生日快乐?

每一个猜想,都如同湿润黏腻的带刺藤蔓,一点点缠上她,尖刺刺破感官,企图将她溺入无底深渊。

段宜娇浑身发冷,伸手徒劳地想去抓住什么,却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坠跌,手中空无一物。

原来,她什么也没有了啊。

……

倏然,一道尖锐的手机铃声冲破画面,将一切撕得粉碎。

段宜娇睡意恍惚地朝声源伸手,将铃声摁掉,动作间,手臂的酸痛一下将她拉进清醒的现实。

昨夜的记忆一涌而上,段宜娇背脊僵滞,有些茫然地撑着身子坐起。

她万万没想到,陈治川居然会为了讨好别人,那样算计自己,甚至不惜将自己送到对方的床上。

光是昨夜足够朦胧的记忆,便足以让她手脚冰冷,浑身恶心到眩晕。

她明明那样信任他。

段宜娇深呼吸了许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才让自己重新恢复思考的能力。

……

现下更糟糕的是,陈治川所讨好的目标,居然也是于她而言无比熟悉的人。

即便昨日亲密纠缠时,她不可否认的,心头居然升起过一丝欣喜。

重新触碰到那缕光,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无可抑制的欣喜。

但至少,不该是这样的场景。

段宜娇曾幻想过无数种与祁昀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以如此羞耻不堪的方式开场。

连陌生人都不如。

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手摸过去一片冰凉,床单干净整洁,甚至连她身上已经换了套崭新的睡袍。

一切都被细致地处理好,甚至连床头柜上摆放的药片旁,都体贴地配了一杯温水。

看起来,对方对这些事早已轻车熟路,颇有经验。

段宜娇微怔,胸腔涌上莫名的酸涩钝痛,她努力克制住想哭的冲动,乖乖去拿那杯温水。

本就该是这样啊,人都是会变的。

只有她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而这么多年来,他也许早已习惯了,甚至享受于这般放纵声色。

是她把他弄丢了。

……

吃了药,段宜娇仓促起身,正欲去洗漱,忽然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浑身衣装整齐妥帖,手里提着个袋子。

见段宜娇赤着脚踏在地上,即便整个房间都铺满了柔软的地毯,祁昀仍皱了皱眉,上前将袋子递给她,言简意赅:“衣服。”

说着,他将一旁的拖鞋踢过来。

段宜娇识趣地穿好拖鞋,接过袋子,一阵低声道谢后,飞速钻进浴室。

衣服很合身,是之前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当季新品,段宜娇洗漱完,磨磨蹭蹭将衣服每一处细节都整理了一番,这才对着镜子,轻吐一口气。

昨晚祁昀折腾她折腾得够狠,像是报复一样在她身上留了不少痕迹,好在都是衣服能遮住的地方。

走出浴室,房内找不到祁昀的身影,阳台门大开,薄纱质的窗帘被风撩起。

男人倚在阳台边缘,指间夹着根烟,背脊挺直,半侧的脸棱角分明。

段宜娇趿着拖鞋,心跳骤然如鼓擂,就连上前的动作都有点蹑手蹑脚的意味。

她刚想悄悄站到祁昀身边,却见他兀自捻灭了烟,没看她,神色漠然地开口:“没别的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顿了顿,他冷笑一声:“回去记得告诉黄总,我对昨晚的服务很满意。”

“……”

心底拼命压抑的酸涩委屈被这句显然的讥讽轻而易举击溃,段宜娇眼眶泛起点红,狠狠咬住下唇,迫使自己止住退缩的念头。

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如果我说,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算计的,你相信吗?”她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轻声解释,“我被人下药了。”

想起女人昨夜面色反常的红,祁昀神色略有缓和,挑眉,“信。”

没等祁昀再继续问下去,段宜娇便急促地向前一步:“那个人叫陈治川,是你们公司的员工。”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昨夜的事情早已在她心里有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在被陈治川推入房中时,她隐约听见他与旁人交谈时,又提到了“祁总”两个字。

毫无悬念的,如今站在她眼前的人,就是那位“星址”最新上任的,陈治川的顶头上司。

如若她想寻求帮助,让陈治川付出代价,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于祁昀。

见男人神色仍未有半分波澜,段宜娇张张嘴,想继续说点什么:“他这么做……”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祁昀淡声打断她的话音,偏过头定定与她对视。

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段宜娇心尖跟着颤了颤,如实回答:“……前男友。”

“是吗?”祁昀下颌微抬,缓缓移开视线,散漫地看向窗外,蓦然轻嗤一声,“那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说完这番话后,男人神色岿然不动,不见任何其他的反应,只单手捏着烟,闲懒地折叠把玩。

像是当她不存在。

段宜娇望着他,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眼里希冀黯淡下去,她垂了眼眸,艰难地扯动唇角,“那祁总,再见。”

逃离房间的动作太过仓皇,她没看见身后人略一停顿的动作,和渐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