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连连后退。少年的声音稚嫩清脆，听在桑落耳中竟有几分熟悉。

玖玄心情大好，难得朝跪倒在地的少年递了个微笑：“先起来。”

少年闻言自地上站起，闪身在一旁站定，一双眸子却仍一瞬不瞬地盯着桑落。

玖玄上前将案上的玉匣打开，取出一只莹润的白色玉石来：“苍冥之眼，这器灵原本一直住在这里面，刚巧近来凝为实体。”

“唔。”桑落了然，溟谷中的事徐徐出现在脑中。

桑落又将少年望了望，才试探道：“难道你便是那阔天斧的器灵？”

少年望着她的眸光陡然一亮，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溟谷之前，他被心魔困了数百年，躲在黑暗的角落无人问津，个中滋味不言而喻。直到数月前，在溟谷底，桑落将他自心魔中拉出，他的心里便牢牢记住了那个灵动的少女。

桑落虽说已将前事悉数记在脑中，却也只是从玖玄灵府内复刻照搬而来。她与这记忆之间如隔了重重浓雾，并没有打心底生出多少感情来。

她朝那器灵礼貌地笑笑，权当回应。

玖玄将那枚苍冥之眼置于她的掌心，道：“如今他已然凝为实体，不需再刻意躲进去温养了。这苍冥之眼倒正好拿来一用。”

闻言，桑落心下了然。以苍冥之眼来储存灵力，再由专人每日取出一些来浇灌灵桑树，那么难题便迎刃而解。

言罢，玖玄朝桑落伸出长臂，手心翻转，躺在她掌心的苍冥之眼便徐徐升至半空，登时发出耀眼的光芒，直将整间不大的耳房笼在刺目的白光里。

桑落不明所以，忙朝玖玄望去。便见他周身灵光大盛，强劲的灵力自他的掌心处喷涌而出，悉数没于苍冥之眼中。

桑落望着笼罩在灵光中的男人微微发愣，方惊觉自己之前的担忧是多么地多余。上古天神之修为，便是再如何不济，也不是平庸之辈能望其项背的。

直到那苍冥之眼再也吸纳不动时，玖玄方才止住。

桑落颇有些难为情道：“这……原本是我的职责……”

玖玄唇角勾了一丝浅笑，温声道：“你我如今灵力相通，用你的还是用我的都无甚差别，”他顿了一下，方继续道，“不过，往后一段时日，怕是要劳烦落落多加照拂了。”

二人将照看灵桑树的重任托付给白白，便一同往人间去了。

出了神界，二人来到一处江边。

正巧遇到一艘押送粮食的船只，管事儿的是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那壮汉见二人嫡仙般的人物，二话不说便欣然同意载他们一程。

船上众人多为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常年在周边一带跑漕运为生，虽不修边幅，却大都一副古道热肠，待桑落二人很是热情。

只有照顾众人吃喝的是位女子，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众人皆唤她阿秀。阿秀为人热情又健谈，短短半日便与桑落混熟了。

船只在水面上行了三天三夜，众人每日做完活计后便都聚于甲板上玩闹，日子倒也轻松快活。

直到第四日，平日惯会玩闹的人们居然出奇地沉默，做完活计后早早地回了舱内。

桑落心下好奇，便来寻阿秀打听。

此时阿秀正在厨间忙活，长长的案桌上摆满了各类肉食蔬果。

在水上采购不如地面上便利，因此在水上讨营生的人吃的大都简单些，如此丰富的菜品数日来桑落还是头一次见，于是便好奇道：“阿秀姐姐，今日是什么日子，怎的做的如此丰盛？”

阿秀手下不停，只偏过头来望着桑落唉声道：“桑姑娘初来乍到想是不太清楚，这哪是给咱们吃的呀，这是孝敬水里那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