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中午好。”钢骨开口说。

所有人都回应了他，正义联盟目前除了海王之外的成员（不知为何海王又联系不上了）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尽管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平静，但闪电侠不时偷偷觑向奥德莉，而绿灯侠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直白的打量。

“想必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会议的原因了。”钢骨严肃地说，“因为昨天突发事件的舆论压力，联合国暂时终止了对正义联盟划拨预算，但目前他们只要求我们内部对事件自查自纠，并对公众澄清真相。”

“抱歉，但我还是得提问一句。”绿灯侠偏过头说，他面罩后的眼睛盯着奥德莉的脸，“我们能确认气女真的没有杀人吗？”

“哈尔。”超人的声音有些紧绷地响起。

抱臂站在一边的阴影中的蝙蝠侠低沉地开口：“这并不是一个不合理的问题。至少从现状来看，这个事件疑点颇多。”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蝙蝠侠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尽管气女一直以来都是充满正义感的超级英雄，但就事件本身来看，很难排除这件事是由正义感过剩造成的悲剧这种可能。”

“我能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吗？”奥德莉平静耐心地听着，适时地开口说道。闪电侠看看她又看看蝙蝠侠，欲言又止。

“实际上在事件发生后不久，我在黑门监狱遭遇了自称凶手的‘人’。”蝙蝠侠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他的手指在投影装置上轻点，一段晃动的录像被展示了出来。

众人沉默地看完了那个自称气女的幽灵做出了“无法再忍受不杀原则”的发言，绿灯侠挑起眉毛，带着几分揶揄语气地说：“你怎么看，气女？她像不像你的……内心深处的另一种声音什么的？”

“这太邪恶了。”闪电侠喃喃道，“我不是说她的言论有多么……但是这个自称气女的存在给人的感觉非常极端。”

超人同样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奥德莉。不得不承认，在那个幽灵穿墙而出的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那就是她，或者是过去某个迷茫时刻的她——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她们几乎没有毫厘之差。他看向奥德莉，与她正好对上视线。

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刹那，超人心中那微不可见的一点动摇立刻消失了。那绝不是他的奥德莉。他的奥德莉有一双清澈、温柔，饱含情感的眼睛。而那个影像中的是一个充满仇恨的杀戮机器，她的眼神充满高高在上的漠然。

奥德莉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在她身后的神奇女侠忽然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们争论的中心是什么，这很明显是一个阴谋。”女侠语调冷静地说，她的一只手搭在了奥德莉肩上，“有人想要借此分裂联盟。我相信我们对气女的判断，她绝不是肆意杀戮之人。必须平息流言蜚语，并且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证明作案者与气女本人没有联系。”钢骨严肃地说，“有人不知从何得到了气女确实在命案当天接入了白塔的记录，同时披露了白塔的大量基础功能。公民们产生了一些对隐私权的担忧，而这种情况在疑似气女的形象杀人的视频流出的时候造成了负面舆论的爆发。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何不接受真言套索的质询呢？”绿灯侠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耸了耸肩，“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不是气女做的——别这么看我，各位。我同样也想信任我们的同伴，我只是比较有疑问精神。”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怀疑论者，哈尔？”神奇女侠从奥德莉肩上收回了手，坐直了身体，“这非常冒犯。”

“跟蝙蝠侠学的，大家都知道他是我偶像呢。”绿灯侠往后仰在了椅背上，爽朗地说。

双手抱臂的蝙蝠侠：……

“我觉得以后我们该多一些合作，绿灯侠。你和海王是我在联盟里见到次数最少的人……对我有所怀疑也很正常。”奥德莉平和地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转向神奇女侠，伸出了手，“我愿意接受质询，女侠。”

“奥德莉。”超人不赞同地微微皱起眉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蝙蝠侠也走到了桌边。

“好，那就来吧。”女侠毫不忸怩、干脆利落地说，从腰间解下了真言套索，示意奥德莉握住它。

奥德莉照做了。她的手握在了套索上，神器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女侠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发问：“向我说出实话……你是否杀死了黑门监狱的囚犯？”

“我没有。”奥德莉脱口而出。

正联众人松了一口气，女侠的眉眼也柔和了下来：“好。那么，你有过杀死有罪之人的想法吗？”

“……我有过。”奥德莉说，她的瞳孔放大了一些，但语调仍然平直清晰，“我时常为程序正义的效力而动摇。我的内心深处想要推动黎明城恢复死刑，我也曾经想过亲手处死那些法律无法制裁的罪大恶极之人。原则阻止了我。”

联盟内部一片安静，神奇女侠收回了套索，挂回了腰间。谁也没有说话。奥德莉静坐在原处，闭上了眼睛。

“现在我们恐怕每个人对此事都有自己的看法，而这正是幕后之人的敏锐之处。”一直保持沉默的蝙蝠侠忽然开口说道，接着，他大步走到了钢骨身边，“这个事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幕后之人想把气女置于孤立的局面之中。”

“我以为你是怀疑奥德莉的人之一，b？”超人挑起了眉毛，语调上扬地说道。奥德莉同样略带惊讶地转过了脸，看向他的方向。

“实际上从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怀疑过气女。”蝙蝠侠再次作出惊人发言，“作案的人显然对气女的认识停留在过去的经验和影像资料之中，杀人的手法充满了粗劣的模仿痕迹。”

“这听起来好像我是什么追求杀人艺术的作案狂魔……请继续，蝙蝠侠。”奥德莉无奈地说，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

“我无意自夸，但气女经过了我的训练之后，对能力的掌控堪称质的飞跃，目前可以实现操纵气体的几乎所有性质。而凶手仍然认为气女只停留在浅层的气体使用上，只能粗暴地挥霍力量。”蝙蝠侠说，“所以最明显的漏洞在于时间。很明显白塔支持一次意识体降临的最大时间是30分钟，如果按照幕后之人渲染出的‘气女得知真相后怀恨在心去而复返’的心理，以她现在的能力绝不会在降临时间结束后仍然没能杀掉她的目标。”

“有趣的谬误……”神奇女侠支着脸颊若有所思地说，“策划这一切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按照策划者最好的设想，如果那个人的计划完美成功，按照我给人留下的一贯的多疑印象，我会怀疑气女的居心，正义联盟将会驱逐犯下杀人罪行的气女。她会成为一个公认的罪犯，失去一切支持。”

超人抿紧了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蝙蝠侠。

“经过有心人的发酵后，气女会成为一个控制城市的阴谋家，她的敌人将会摇身一变成为被陷害的英雄，如果她遵守法律束手就擒，那么顺理成章地她会落入敌人手里。”蝙蝠侠平静地叙述着，他的嗓音低沉而磁性，描述出了一种令人绝望的场景。奥德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但她只是垂下了眼睛，继续听了下去。

“如果我们信任她呢？”闪电侠提出了异议。

“注意两件事的先后顺序。黎明城爆发了以气女的基因为源的瘟疫，疑似气女的人在监狱里大开杀戒。”蝙蝠侠不急不缓地说道，“假如气女选择破解自己的基因来消除瘟疫，那么这份对她自己有巨大威胁的解药将会顺理成章地落入敌人手中，无论正联对她信任与否她的弱点都已经暴露出来了。”

“而如果她没有这么做……”超人皱起了眉。奥德莉安慰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么屠杀囚犯就成了她冷血暴虐的佐证，即使正联信任她的为人，舆论也将逼迫正联进行取舍。如果这时有人透露出瘟疫来源是气女的基因，她将立刻成为一个疯狂的屠夫，甚至正联都会连带着失去公众的信任。”绿灯侠嘲讽地说，“真是一盘绝妙好棋啊，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个合格的政客。”

“肮脏的阴谋！”神奇女侠厌恶地说，“如果这个计划成功，一位英雄将会因此而失去朋友、伙伴、力量和信任，真是龌龊至极！”

“某个人故布疑阵，故意引诱我们相互猜忌。”闪电侠烦躁不安地说，“我真讨厌这样。是什么人躲在暗处算计？咱们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根源在于白塔。”奥德莉的十指合拢到了一起，她抬起头直视着蝙蝠侠，“我猜删除压制舆论是你授意钢骨做的，b？”

“不错。”蝙蝠侠赞许地点了点头。钢骨朝奥德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他的那只机械眼的红光闪了闪。蝙蝠侠说：“按照超人昨天告知我的时间，基因编译的结果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我需要你们顺应幕后之人的计划行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抓住策划者的尾巴。”

“一场正义联盟的审判戏码？”绿灯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他朝奥德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气女，如果这是本漫画，你这会肯定是中心主角。”

“而你是个反派角色？”奥德莉忍不住扬起嘴角说。

“万众瞩目的反派戏码，我喜欢。”绿灯侠坏笑着说，“我一定是个出色的反派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