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木筏监狱之行提前结束了？”克拉克声音带着笑意说。他的手指穿过奥德莉的头发，轻轻按揉着她的头皮，让她舒服得昏昏欲睡。

“令人印象深刻的夜晚。”奥德莉咕哝着说，“看得出来，丧钟跟蝙蝠家族真是缘分匪浅。我怀疑今晚布鲁斯又没法睡觉了。”

“我以为跟丧钟就算是聊天都得收费呢。”克拉克捏了捏奥德莉的后颈，轻笑着回答。

奥德莉半倚在浴缸边上，一缕温热的水汽从她肩头盘旋而上，飘到了克拉克的眼前，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皮。那缕水汽在他眼窝画了一个圈，让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奥德莉转过脸来看着他，低声说道：“丧钟说光博士曾经差点让你的眼睛失明。”

克拉克微微一愣。他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奥德莉提到的事件。奥德莉在浴缸里灵活地转了个身，凑到了克拉克面前，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水汽将克拉克的睫毛沾湿，那双蔚蓝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倒映着奥德莉的脸。

“那是……呃……一个小意外。”克拉克再次眨了眨眼，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刚出道的时候总会有些状况频出，你知道的。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小问题，是不是？”

“好吧，我的英雄。”奥德莉的嘴角一弯，冲他笑了起来，“但我猜，那一定挺疼的。”

话音落下，奥德莉微微探身出水，亲了亲他的眼睛。她的锁骨蓄积了两汪小小的水洼，随着这个动作，水珠纷纷滚落，叮咚落回水中。克拉克的心顿时也像被泡在了温水中般柔软，他发出了一声轻哼，捧住了奥德莉的脸，去寻找她的双唇。

“这个浴缸太小了，克拉克！”奥德莉含糊地抗议，“你还穿着衣服呢——嘿！”

浴缸里的水泼洒在浴室的瓷砖地板上，充分演绎了阿基米德发现浮力时的经典场景。水声泼溅的动静直到浴缸浅了一半才稍有改观，但想必水迹已经蔓延到了客厅的地板。但在这样一个夏季的深夜里，没人想起两千余年前的物理学家，也没人有空操心公寓地板的维护。

夏夜的风在室外和窗边安静地穿行，街上的车流渐渐稀少，城市进入了梦乡。只有夜间游荡的猫咪们偶尔会抬头看着亮着暖灯的一扇小小窗户，但它们的叫声并不会打扰到一对相依相偎的爱人。

夜更深了。

“奥德莉，我真高兴。”克拉克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因为什么？”奥德莉的眼睛有些困倦地眯着，但声音依旧很愉快。他们正东倒西歪地靠在一起，奥德莉指挥一股热风旋转着将他们的头发吹干。克拉克负责解救奥德莉被风吹得有打结危险的长发，他专心致志地梳理着那些发丝，奥德莉一直认为这动作有点像给绵羊梳毛。

“我也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克拉克笑了起来，“是因为我能遇见你？或者是在高兴你和我一样是个超级英雄？又或者是因为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快乐。”

奥德莉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窝，表示自己同样也是。她爱他如同太阳一般身披光芒从天而降，但更爱他在冬夜如凡人一般抖落雪花，向她张开温暖的怀抱。爱这个词本身大概是宇宙隐藏的一条通用法则，凡人的心因爱而触碰到神灵的界限，神明也会因爱而将自己隐于人群之间。

“你知道我也是。”奥德莉说，“一直都是。”

……

“三天假期！”奥德莉快活地说，与小氪一前一后扑到了克拉克身上，“这次我们绝对要好好休息一下。绝对！”

“现在才六点吧，小莉？”克拉克翻身坐起，随手将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抬手将小氪的狗头和奥德莉的腰一起搂在怀中，“我记得你昨晚看起来好像很需要睡眠。”

“已经睡了三个小时！”奥德莉精神饱满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可是我们有三天假期呢！”

“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小莉。”克拉克忍不住笑了起来，偏过头看着她，“因为什么？”

“解开了一个谜团，当然很开心。”奥德莉笑眯眯地说，“这让我觉得一切都会变好的……我还没在纽约遛过小氪呢。你之前都是在哪儿带它玩的？”

“只是带着它到公园里跑几圈……如果想让小氪放开来撒欢的话得去月球。”克拉克无奈地推开兴奋的小氪，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小氪在一边疯狂摇晃尾巴，其速度之快甚至把克拉克的枕头吹飞到了天花板上。奥德莉眼疾手快地将枕头捉了回来，期待地看着克拉克。

克拉克沉默地与一人一狗对视了半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出去玩吗？我有个计划。”

“好巧，我也有个计划。”奥德莉的眼睛弯了起来，跟克拉克击了个掌。

当然，奥德莉的计划里肯定不包括会在遛狗途中与晨跑的史蒂夫·罗杰斯来个狭路相逢。这倒不能怪谁，毕竟奥德莉留驻复仇者联盟期间为了低调行事而深居简出，遛狗的任务向来是落在了克拉克头上。

至于克拉克为什么没和奥德莉提过这个公园是美国队长常驻的晨练场所，只能归结于小记者的那一丝丝恶趣味在发挥作用……在之前相遇数次之后，史蒂夫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这只狗的来历了，看样子可能怀疑它被注射过超级士兵血清什么的。

史蒂夫看见了奥德莉，正要习惯性地扬起微笑对她打个招呼。接着，他的视线转移到了穿着衬衫的克拉克身上，又缓缓下移，看向了正快活地冲他摇了摇尾巴的小氪。美国队长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他的大脑显然在这短短的一秒之内高速运转，完成了某些逻辑推演。

“早上好，气人。”史蒂夫开口说道，不经意间打了个磕绊，“呃。我的意思是早上好，超女。……不是，我想说，早上好，奥德莉。还有克拉克，对吧？”

“早上好，史蒂夫。”奥德莉没忍住笑意，“这是小氪。”

“原来它的名字是这个。”史蒂夫露出了某种释然的表情，朝克拉克无奈地挑了挑眉毛，又看向了奥德莉，“昨晚木筏监狱被入侵了，神盾局正在处理这事。”

“没人越狱吧？”奥德莉一把拽住想跟史蒂夫赛跑的小氪，一本正经地问。

“没有。”史蒂夫耸了耸肩，“不过我听说有两个囚犯自称受到了攻击，还有一个需要住院。具体是什么人做下的事神盾局没有对我透露，只是我听托尼说过你通过他弄到了通行许可，现在恐怕会延期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奥德莉笑眯眯地回答，“如果最近有空的话我会去复仇者联盟拜访的。再见？”

“再见。”史蒂夫朝他们点点头，低下头对狗脸上露出了相当人性化的期待表情的小氪说：“不行，狗狗先生，我今天不能和你赛跑，我还有事呢。”

目送史蒂夫远去的背影，奥德莉扭过头对克拉克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小氪到公园随便跑几圈？”

克拉克看起来憋笑有一阵子了，此时终于忍不住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谁若认为光明之子天生只懂悲悯和谦逊，是世间美德的集大成体，那他可是大错特错——好吧，或者只是犯了点人人都会犯的小错误。身披红色披风的超人的确是那个众所周知的钢铁之躯、黄金之心，人世间善良与光明的化身，但不可否认，身为小记者克拉克时，他的确有那么一丁点儿……坏心眼。

“我听露易丝说你还用超级速度扒过同事的裤子。*”奥德莉若有所思地说，“克拉克，这让我很担心哪天你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在我脸上画胡子。”

“我不会的，奥德莉！”克拉克一本正经地说，“……至少不会画胡子。”

奥德莉和他互相用无辜的眼神面面相觑。没能和美国队长赛跑，小氪看起来略显失望，朝克拉克吠了两声。克拉克低头看向它，灵机一动，朝奥德莉眨了眨眼。

二十分钟后，蝙蝠狗ace在自己的狗窝里接见了它的氪星朋友。韦恩庄园显然对氪星人和他宠物的突然造访习以为常，奥德莉和克拉克甚至不需要进入房子内部。正在依次拉开庄园一层的窗帘的阿尔弗雷德冲窗外的他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得到了两张表情如出一辙的笑脸。

这位蝙蝠侠的好帮手和它的主人一样，对清晨起床这事敬谢不敏，但小氪高兴地吠了起来，撒着欢冲ace摇起了尾巴。

“好了，看起来小氪的快乐一天已经开始了。”奥德莉笑眯眯地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游乐园？”克拉克悄声回答。

“游乐园！”奥德莉笑逐颜开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我从小就喜欢玩过山车。那让我感觉我会飞——虽然现在我的确会飞了。”

“听哈尔抱怨他和他的女友在游乐园约会的时候觉得那些项目都索然无味。”克拉克若有所思地说，“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很好玩……我小时候可没什么机会去游乐园玩。你知道，我会在谷仓里把麦子堆起来，顺着果树的树梢来回飞什么的，但那都不是真的游乐园。”

“走吧，小镇男孩。”奥德莉快活地说，眼睛亮如星辰，“让我们一起去玩吧！”

*注：古早刊里克拉克被同事嘲笑还被玩领带，忍一时越想越气，用超级速度把人裤子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