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迪相信，好好打扮一番，自信起来的嘉莉在舞会上一定会是大放异彩的焦点。

“累了？”

等到嘉莉终于被弗雷迪劝回了她自己的家，史蒂夫也载着弗雷迪回了他们的家。等到回到家中后，史蒂夫就看到弗雷迪的精神不济，显得有些困倦疲惫，但又似乎在强撑着些什么。

“是……”弗雷迪点了点头，他觉得很疲惫，类似于昨天昏睡之前陷入的状态，像是精神力被透支一般，极其强烈的困倦让他想要就这样倒头陷入黑暗，可是弗雷迪又极力地勉强着自己，“但是，我不想闭上眼睛。”

弗雷迪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不能闭上眼睛，这一闭上眼睛晕睡过去，就又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了。

他不舍得这仅剩的时光是在无知和黑暗中度过的。

[我不想闭上眼睛。]

史蒂夫听到弗雷迪说的这句话，只觉得心口泛滥着钝钝的痛意。

这双明亮的眼眸理应被绚烂的光芒映亮，理应装进世间最美丽的风景，理应注视着漫长而又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在轻轻地合上双眼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睁开双眼的机会。

美国队长没有说出口的是，在他的眼中，弗雷迪的身影……已经愈发透明了。

“睡吧。”史蒂夫低声说道，“已经晚了，我和你一起睡。”

头脑已然晕晕沉沉的弗雷迪迟缓地抬眼看着美国队长。

史蒂夫将沙发上的弗雷迪抱到了床上，而后温柔地拥入怀中，轻拍着幽灵的脊背。

“弗雷迪，每一个晚上，都是你安静地看着我入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在我们互道晚安之后，可以一同入睡一次。”史蒂夫的声音很轻地说道，像是怕稍微大一点声便会惊扰到了幽灵般。

弗雷迪的睫毛细微颤抖着，眼睛已经近乎睁不开了。

他并不想陷入沉睡，可是耳边的话语实在是过分轻柔，在催眠着他的意志。

而紧靠着他的极其温暖的体温，和给予的怀抱的力度，都让他觉得安心到可以无所顾忌地沉溺其中。

“晚安，弗雷迪。”史蒂夫希望弗雷迪能做一个好梦，他也希望在弗雷迪的梦境中也能有一个史蒂夫在陪伴着他，“等到明天早上的时候，我会叫醒你，我会和你说早安。”

听到史蒂夫这么说，弗雷迪像是被瓦解了最后的意志，不再抵抗什么。

幽灵的眼睛已经闭上，低声地呢喃了什么模糊不清的话语，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之中，金发男人沉默而又长久地注视着沉睡的幽灵。

不由得，史蒂夫想到了他周而复始，从深夜到清晨乘坐的寻找着弗雷迪的搭乘的地铁。他心中一次又一次地怀揣着期待，注视着每一班的站台，等待着那抹记忆中的身影的出现。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的怀中。

是啊，明明就在他的怀中……

得到的满足感微乎其微，而失去的空落感近在咫尺。

美国队长的心中只觉得空荡荡的，充满了难以言表的不安与惶恐。

他和弗雷迪就好像是坐在驶向截然不同的两个目的地的列车上，只不过是中途的一次意外停靠，也是仅此唯一一次的交集，使他们偶得到了这一次奇迹般重逢的机会。而很快，当列车再次启动时，弗雷迪就不会再停留地驶向天堂。

史蒂夫从未如现在这一刻般用心祈祷着，上帝能让弗雷迪留下，留在他的身边。

如若不能……

金发男人闭上眼，虔诚而又温柔地轻吻上幽灵的额头。

他希望，上帝能好好照顾他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