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桑,我要更具体的消息。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齐地的生意,我会先接手。——账面由你亲手改回来。”

殷嫱制止了她的叙述,殷家的商铺遍布天下,每日都会从商市里收集到很多信息,殷嫱没空一一细看,都是女桑给她筛选挑出的紧要的。而她现在说的这些情况殷嫱此前根本不知,想必是被女桑扣下了。

女桑咬了咬下唇,点头应是:“唯。”

殷嫱望着女桑的背影,垂眸思索,女桑素来细致谨慎,不然殷姬也不会把分信件这样的事儿交给她。如果她安于现状,把问题退给自己解决,根本不会犯错。

可她积极应对,甚至不惜抹平账面,不安现状意味着……她对现实不满。

这才有趣嘛。

大约用了三日,殷嫱才把这些玩意儿看完,她隐约觉得齐国会有大动作,果然,第四日韩信便诏她去环台宫议事。

殷嫱到的时候,群臣并不惊奇。殷姬在汉国时,便没少参与这些事儿,这也给殷嫱留下了一笔丰厚的政治资本。因不是大朝,众人坐得也比较随意,唠嗑的、骂娘的,闹得跟个菜市一样。看殷嫱来了还有跟她打招呼的:“哟,什么风把伯盈妹子吹来了。”

殷嫱笑了笑,搭了几句话把这人的底细套了出来。

韩信来的时候,在场空气却为之一静。交头接耳的都不敢作声,个个人模人样地正襟危坐。

下边坐着的功臣将领,大多出身乡野,和刘邦厮混着长大,也不守什么礼,刘邦面前还敢阿季阿季地喊,饮宴上喝醉了耍酒疯还能拔剑击柱。

韩信是大将军,平日里冷峻寡言,不苟言笑,这些人开始可能还不服气,但跟着他破魏,灭赵定齐之后,大都心悦诚服了。但也别指望他们行什么大礼,谁懂这些玩意

作为丞相的曹参是这场会议的主持者,他率先开口:“不知大家发现了没有,齐地的粮价正在慢慢上涨。”

群臣大多都是黔首出身,知道民间疾苦,有人道:“咱们才打完仗,粮价往上涨不是挺正常的吗,丞相”

“可是粮价涨得并不正常。”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殷嫱的身上,殷嫱道,“有商人在哄抬粮价、盐价和铁价。”

孔藂道:“前些日子东市暴动之后,我去处理的时候,不少齐人怒骂陈氏、莒氏还有……”

他看了殷嫱一眼,声音骤低:“……殷氏的奸商哄抬物价,告到官市丞那儿,市丞也不敢擅自处理。”

殷嫱轻描淡写道:“主事的人不懂规矩,我已经撤掉了她,平抑了物价。”

众人松了口气,有人道:“那杀了这些涨价的奸商不就得了”

曹参摇头道:“不可,齐国商贸繁荣,咱们要是贸然杀了许多齐商,传扬出去哪还有行商敢来齐国要打压,就用商人的法子打压下去。”

要说用商人的办法,在场没人比殷嫱更在行了。曹参和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伯盈妹子,平抑粮铁亏损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