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拉了她一把。

“在修武尚且——如今怎么还……”言语未尽的调侃包含的信息量让殷嫱微惊,怪不得昨晚没觉着怎么疼。

她抬眸剜了他一眼,随即意识到他先前说的,心中一时竟有些复杂:“你刚说要走,这么快”

“哪里快”

韩信笑了笑,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话锋一转,又道:“此行夺下了楚国,天下一统,最紧迫的就是匈奴。匈奴单于冒顿(modu)一世枭雄,必为汉之大敌。到时候……咱们就去祁连,去北海……”

殷嫱微怔。

“伯盈”

“好。”殷嫱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声。

攻打匈奴他难道不明白,他攻下北地,大半个天下——魏、代、赵、齐,刘邦怎么可能还给他机会立下军功他才是比冒顿更危险的大敌。

祁连雪,北海游,也终不过是……空许约。

他对政治不敏感也就罢了,她还跟着犯傻,都被带傻了。殷嫱蓦得嗤笑出声,她垂下眼帘,没有注意到韩信目中复杂的神色:“你就这么确定能亡了匈奴”

韩信目中忽得绽出一股夺目的光彩:“为何不能”话语之间却包含着极其强烈的自信。

胜败兵家常事,这话别人说出来,少不得要被人嘲笑。可是韩信,历经大小百余战,战必胜,攻必取,至今未尝一败。

他说这话就偏偏让人信服,甚至止不住心驰神往。

韩信捏了捏他面颊,殷嫱清脆地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他却覆压过来,凑在她耳边道:“不取焉支山,你焉支(胭脂)哪来”

中原最好的面脂和口脂都是掺了朱砂的,朱砂成分硫化汞,和铅粉一样,都有巨量重金属,殷嫱从来不往脸上涂,用的都是焉支山上的红蓝花制成的焉支。

“买来的。”殷嫱被他逗笑了,脸颊与他错开,“中原没定,就把匈奴当自家后院了,哪有你这样的”

面前的呼吸越发灼烫,炽热的情感几乎要从那一双眼里流泄而出,殷嫱却视若不见一样,冲他莞尔:“我困了。”

韩信语塞,而后无奈地笑了笑:“睡吧。”殷嫱枕在温热的胸口上,脉搏正在她耳边有力地跳动,好像顺着那声音就能听到心里去。

将睡未睡之间,思绪漫无目的地飞扬着,忽想起昨晚的对话,心知果然是许负和女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