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官职上来说,林知非是最高的,但是他此刻谦逊的自称表字,让八位羽人和农家之人感到受宠若惊。

“下官(草民)拜见郡守大人。”几人诚惶诚恐地对着林知非下拜,其中年长的羽人楚崖问,“我等不是大家,只是熟悉农人事务罢了,不知郡公寻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林知非请他们坐下后,才把林璇的分析加上他自己的考量说了一遍,看着几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忍不住问:“几位都是农学大家,觉得倘若现在种下稻谷,到十月下旬收割可能行?”

“这怎么能行!”年级较轻的羽人耿直道,“自古八月土壤便要休耕,这是天地规律,就仿若人伦一般,若是乱套,岂不会损失惨重,这事我看......”

“这事我看未必不可!”他话未说完,农家的周汝凯立即出声打断。

林知非本来有些失落的心立马提了起来,他期待地朝周汝凯看去:“不知先生有何不同的看法?”

周汝凯上前抱了下拳:“郡公所说之事,谋已然明白。自古南北气候不同,然上至朝中羽人、农学之家、下至老练的农者,都认为八月不能耕种,原因是一来需要让土壤休憩,二来是粮种不能越冬。但肥田之法众多,如今是非常时候,自然不能休耕。”

林知非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周汝凯道:“其中最主要的便是粮种不能越冬,但南北气候差异着实不同,若是不试试,只凭农书与个人的揣测,又如何能断定粮种不能越冬?”

年轻羽人插话:“若是粮种当真不能越冬,那种子岂不是平白浪费了?尧城郡本就饥困,若再损失一批粮食,那便不知要饿死多少人了!”

“噤声!”楚崖喝了一声,让他成功闭了嘴。

楚崖上前朝林知非跪拜:“郡公,依下官看来此事可行!”

楚崖已经不年轻了,两鬓斑白,脸颊沧桑,双手褶皱伤痕皆有,但他眼睛却依旧湛然有神。

“下官楚家一门,祖父是羽人、父亲是羽人、如今老朽也是羽人,楚门一门三代都远离朝堂之外,深耕农田之中,且三百六十五日如一日,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老朽过的便是什么日子。如今又是灾荒、又是妻离子散、流民遍地,老朽看在眼中,便时时痛恨自己无能。”

说到动情处,楚崖眼眶发红,衬得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颊越发沧桑:“老朽活了那么久,一直循规蹈矩,也从未想过要在八月继续耕种。如今此事分析下来可行,老朽便恳求郡公一试,若此事失败,老朽愿倾举家之力补偿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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