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恨的,就是连怜让黛黛去打听了沐清徽的事,三天两头地和他说,沐清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特别强调了柳随风。连怜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所有人都认为沐清徽会和柳随风在一起,因为柳随风对沐清徽好,好得所有人都看得见,就连沐清徽也知道,被打动只是迟早的事。

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危机感在连怜日复一日的讲述中加深,他开始真正地感受到什么叫害怕——害怕沐清徽真的会接受柳随风,害怕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那些深藏在自己心里的话,害怕他明明可以留住的人从身边离开——他曾经做了这个世上最愚蠢的决定,现在的他后悔了。

终于,他醒了,所有人都为此高兴,可是已经两年没有使用过的身体实在差劲,恢复的过程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摧毁自信的经历,哪怕连怜和黛黛他们一直都在鼓励他,他仍是无法立刻适应。但是好在他坚持下来了,并且为了尽快去见沐清徽而加紧恢复,虽然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状态,总是好过跟活死人一样只能躺着。

终于得到了连怜允许他离开村子的话,他立刻让黛黛带他去找沐清徽。他像过去那样,躲在暗处静静看着她,她没再像过去那样笑,也没坐在她喜欢的秋千架上。除了忙于山庄事务,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坐着出神,有些像留在九灵教的那两年,但他知道,她分明是变了,变得稳重了,也心事重重了。

黛黛问过他,为什么不立刻去找沐清徽。

那是他没说话,是因为不敢承认他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一直以来,在面对沐清徽的事上,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心地为她搭桥铺路,小心地隐藏好对她最真实的感情,小心地处理着他们之间的一切细节,都是为了完成她曾经的心愿——她想回,死都想,否则当初不会那么急着从九灵教离开。

所幸,这一次,他成功将她送回家了,不再像上一次那样,只能抱着她的尸体走到故事的终结。

连怜从房里出来后,柳随风立即进去探看沐清徽,她看着若有所思的君九倾,问道:“这会儿不殷勤了?居然让柳随风先进去?”

君九倾沉默了片刻,问道:“我是不是不该再出现?”

“怎么?又要打退堂鼓?”连怜无奈地叹了一声,道,“九倾,你知道这个世上还能有让你想为之努力的事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吗?”

“什么意思?”

“看看你姐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心里的那个人在一起,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你觉得你就这么放弃沐清徽,真的合适吗?”

“你没看到她刚才的样子,是真的恨我。”

“换谁都恨你,我都恨你,恨你这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样子。你是没吃过亏,没伤心难过够吗?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黄泉路上拉回来,你现在告诉我,你又想放弃了,那我还不如当时就直接把你抛尸荒野,死了拉到。”连怜语重心长道,“九倾,我知道你曾经有很多顾虑,但是现在没有了。你和阿清之间,只需要把以前的误会解开,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