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屋里的灯已经调的很暗。

姜垣挺不习惯的，他睡不着。

不知道有多久，身旁没有一个人一起睡了。雨声淅沥中，都似乎能听到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在起伏。

一个年小他几岁的小孩。

姜垣觉得还挺神奇的。他居然能带人回家睡觉，还睡在一张床上。

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他一直很独。独上青天的那种独。他站得很高，望得很远，一个人踩过荆棘泥泞，也就不需要什么人陪在身边，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一个人管好自己的一切，吭哧吭哧地往上爬，可奋战的久了，就渐渐找不着来路，也寻不到去向，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他跌撞地陷入虚无的境地，时常忘记自己的目的。再强大似乎也失去了用武的余地。

他是为什么活呢？

他想不通。

岳昇睡得挺快的。大概本来就是半途被雷声吵醒的，继续回到被窝以后，入睡得很快。他头朝着姜垣这边躺着，均匀的呼吸轻不可闻。

微弱的灯光漫布着整个屋子。岳昇脸上也有一点点，但大部分的轮廓还是笼在灰影里，就这么看着，小孩也长得特别好。皮肤匀净，鼻梁挺直，眼睫毛又弯又长，刘海零散地垂下来。乖，太乖了。

姜垣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弟弟也是件好事，看着就很治愈。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发，结果刚碰到一点边，被窝里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手臂上。

他以为岳昇醒了，目光移过去，发现小孩眼睛还闭着，呼吸也很均匀。那只手却抱着他手臂不撒了。

姜垣：“…………”

是谁说的晚上睡姿好？

总归一只手臂也影响不了什么。工作一天也实在累了，姜垣闭着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夜里总觉得有些热，像是被拿了热水壶揣在怀里。

早上一醒来，第一眼没有看到人。第二次，才觉得自己腰间有什么异样。

他视线朝下移过去，发现小孩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一只手搭在他腰上。

“………”

？！！

他的动静似乎把人吵醒了，岳昇揉了揉眼睛，搭在他腰间的手缩了回去，很自然地坐起来，笑道：“垣哥早啊。”

姜垣很想默默点根烟。

但是他决定，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不能屈不能伸。

他假装无事发生，站起来，撩了撩头发：“早，想吃点什么？”

“垣哥做吗？——什么都可以，我不挑。”

岳昇去卫生间洗洗漱漱，出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了。

三明治夹心和一杯牛奶。准确的说，三明治夹心是全麦面包片里夹着生菜和培根火腿，还有一个金黄色的煎鸡蛋。除了生菜都是热的。

“沙拉酱有两种，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你自己看着挑。”

桌上摆着两瓶沙拉，一瓶像是番茄的，一瓶是原味的。

岳昇拿勺子舀了一点原味的的沙拉酱出来，抹在面包片上，双手拿着，咬了一口。

“好吃！谢谢垣哥。”少年笑得眼弯弯的。

“我还怕你吃不惯。”姜垣说。

“不会的，我特别好养。”岳昇说。

岳昇这语气，特别像古代那种跪坐在街边举个牌子的贫家小男孩。说：“我吃的不多，干活勤快，快把我带回家！”

姜垣被他逗乐了。

吃完饭姜垣要去工作，捎带着把岳昇送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