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霎那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把他给惯坏了。

“公子…”三师姐在竹塌上挪动了挪动。“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把菜。”

华火想都没想。“我介意。”

三师姐直接凝固在了竹塌上。

过了好半晌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一句浑话。“我的意思是…我有手。”

这句话虽然还是句狗屁,但好歹是句宽慰,三师姐的脸色逐渐好起来。“那要不然…我给你布酒。”

“不必。”

三师姐又凝固起来,他漫不经心又迟疑地瞥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我不爱喝酒。”

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得,我只觉得有趣。

人间的心思,真是比那些千丝万缕勾连的机关还要玲珑,明明一句话便可以解决的问题,非得泡在水里,混着沉重的掩饰,才肯透露出心里的半分意思来。

其实三师姐一句喜欢就可以。

她这般委婉,华火这个傻子又怎么会懂。

“你们原来在这儿啊,我说呢,这御膳楼怎么鬼气浓郁。”滕王摇着他的破扇子走进来,身后跟着百夫长。

百夫长就算是来吃饭,还身穿重甲,害得门外守着的店小二说话声音都轻了,生怕冲撞了什么。

滕王也不客气,掀开衣角,就做在了我身旁。

百夫长没有坐下,而是依靠在墙边,浑然如同一个守候的侍卫。

店小二给他拿凳子,他不言语,只是缓缓地摇头。

“莫狂澜…”滕王摇着他手里的扇子,“你猜猜我和百夫长刚刚去哪儿了?”

“九华山。”

“不愧是九华山的山主。”他继而摇着扇子,“那你再猜猜我遇见谁了?”

“你是来给我猜谜的?”我靠在床边,观看滕王不阴不阳的笑。

他“唰”得把扇子合上,反转扇柄指向我。“我遇见林子里的好几个山精,正都在骂你呢。”

“说来听听。”窗外的风吹得我神识清明。

“他们啊…说你不知羞耻,当着他们的面儿,跟人厮混。”他说完这话,把扇柄指向华火,“华火公子,从前是我小看了你啊…”

华火盯着他,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我以为他在憋什么大招说出来反驳呢,结果一开口——

“竹塌这么大,你能不能坐得离她远些?”他够长了手,把滕王推到一边去。“旁边不是有椅子么,你上那儿坐去。”

滕王一头雾水地被赶鸭子上架。

门外又走进来了暮悲花和含露,她们两个一进来,整个屋子就多了一股沉郁的花香,好闻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