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喜欢看戏,刚好看到路边有人搭台唱戏,还是她最喜欢的《盗御马》,便坐下不肯走了,带着下人看得是津津有味。

孟鹤棠亦是被戏台上的演绎吸引得眼都不愿眨,为他们生动的表演深深折服,不明白他们怎么做到上一秒嫉恶如仇,下一秒痛哭哀叫。

收放自如,毫无破绽。

再看看台下,这些将戏台围得严严实实的人们,哪一个不是被台上人的表演深深吸引,随着他们笑而笑,随着他们悲而悲。

如果他也能这般善于表演粉饰自己,想让他们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那,他不就可以牵着上官一家鼻子走了?

这么一想,孟鹤棠当即明白这是机会,趁着别人不注意,溜进了戏班子后台。

孟鹤棠犹记当时,他闯进后台时,入眼是漆黑一片,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其实是因为他激动过度,脑袋供氧不足而呈现的暂时失明。

“哪儿来的小屁孩!”一个说话凶巴巴样子却长得极俊的少年过来赶他:“出去出去!”

“四余。”一个温和而恬淡的男声从里传出:“不得无礼。”这回孟鹤棠的视线终于恢复清明,一眼便看到里头正在给自己戴点翠头面的人,那人脸上勾了漂亮的花旦妆,口中却发出男人的声音:“也许这位小兄弟有事呢?”

孟鹤棠二话不说,即大声朝那人道:“我要拜师!”

后台的人听了都不由望住了孟鹤棠,里头戴点翠的男子只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看他,语调也没有变化:“小兄弟,吴某认为,你来错地方了。”

“噗!”叫四余的少年叉着腰瞅这位一身锦衣,面若玉盘的小男孩,伸手掐了掐他白嫩丝滑的脸颊:“哪儿来的小少爷,当我们河家班是你家开的?”

孟鹤棠没理会他,直接就冲向里面的男子,拉住他的衣服用力摇晃,哑着哭腔哀求他:“求求您帮帮我!我要拜师!我要学唱戏!求求您!”

那人终于瞥眼过来看孟鹤棠,见他乌黑大眼含着泪花,花瓣似的嘴唇苍白干燥,甚是我见犹怜,心终于软下一点点。

“四余,拿《八扇屏之莽撞人》的词簿给这位小兄弟。”

一本薄薄的册子随即放到了孟鹤棠手上。

“你若能在一刻钟,把这本子里的字一字不差背出,”男子声音温柔恬淡,却叫在场的人惊得瞪大了眼,“我就收你为徒。”

这《八扇屏之莽撞人》全本虽只有三百来字,却极是拗口,别说用一刻钟,就是一天的时间,都背不好。

分明要让这小兄弟知难而退。

也对,他们河家班可不是普通戏班子,没点能耐的,就是让你待你也没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