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着,便听水面外,依稀传来闷杂的脚步声。

端亲王的声音隔着重重绿水,掺杂着咕噜噜的流水声,模糊不清。

“时将军,你莫不是在说笑?什么鸟儿认人?方才那小丫鬟就是当日的小丫鬟,本王诓你作甚!不过是个贱婢,你不讨要我也乐意奉上,何况你大驾光临,亲自来要。”

时晟只冲他微微颌了下首,并未多言,他一路追着小呼呼进了小院,见它拍打着翅膀入了厢房,便也跟着入了厢房。

厢房内室门因走的匆忙,并未来得及掩上,小呼呼先在外室凌空转了一圈,这才哼哧哼哧飞进了内室,那短小的翅膀蜂鸟般快速拍打着,载着它那肥嘟嘟的小身子明显吃力,一副随时都会从半空超载坠落的既视感。

时晟的视线随着它矮胖短小的身影游移着,见它进去许久都不出来,眉心微蹙,迈步也走了过去。

端亲王见状,一摇折扇,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笑道:“时将军,这可是本王小妾的卧房,你进去……不大合适吧?”

时晟顿住了脚,转眸望向他,抬手抱了下拳。

“末将还真是唐突了,望王爷见谅。”

端亲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在朝中一向随和可亲,连苍帝都对他不甚在意,旁的大臣也就表面对他恭敬,私下里都不把他当回事了。

可时晟一向还算恭谨,今日为何……

端亲王摇着折扇,向厢房门口一送手,满脸带笑。

“走走走,不过是个丫鬟,本王带你去下人院瞧瞧,看是否真是本王记错了,你亲自挑挑去,相上哪个本王便送你哪个,届时莫忘了请我吃酒便是了。”

时晟再度抱拳,刀削斧刻般的面容比之数日前更健瘦了几分,形容冷峻如霜。

“有劳王爷了,不过……末将的鸟儿进了卧房迟迟不出,稍后若惊扰了妾妃娘娘,便是末将的不是了。不如……”

不等时晟说完,端亲王一合折扇,敲了下手心。

“不如便让本王亲自进去,帮时将军将爱鸟儿抓回。”

说着,端亲王迈步便进去了。

不过片刻,便听里面叮铃桄榔一阵乱响,夹杂着小呼呼啾咪啾咪的鸣叫与拍打翅膀的羽声。

时晟蹙眉,扬声问了句:“王爷?你可还好?”

端亲王的声音带着一丝狼狈,顿了一下才响起,“还好还好,你这鸟儿着实顽皮,竟不肯走了。”

时晟隔着薄如蝉翼的折屏,望着里面东奔西跑赶鸟儿的端亲王,漆黑的墨瞳幽幽暗暗,碎光驿动。

“末将这笨鸟,认主,还是让末将,亲自将它抓出吧!请恕末将不恭了!”

话音未落,他不由分说便往里走。

一进门,便见小呼呼绕着丈许高的屋梁,任端亲王如何驱赶,就是不肯走。

时晟望了一眼小呼呼,视线在那内室细细扫了一遍。

内室中,余小晚的绣鞋还在脚踏之上,被褥更是匆忙掀开,还未来得及叠起,耶律越昨夜读的那本《兵策》也好端端的摆在窗边的桌上。